第8章 太平州没有救世主

黑暗如同粘稠的、冰冷的沥青，带着刺鼻的焦糊味、臭氧味和新鲜的血腥味，将V和男孩彻底包裹。只有远处爆炸的火光在通道尽头一闪而灭，短暂地映照出扭曲变形的管道、崩落的混凝土碎块和慌乱奔逃的模糊人影。应急红灯微弱地旋转着，像濒死野兽充血的眼睛，在弥漫的烟尘中投下诡异跳动的血色光斑。

“跟紧我！别松手！”V一把抓住男孩冰凉、颤抖的小手，触感脆弱得如同易碎的鸟骨。她的声音在持续不断的警报嘶鸣、金属扭曲的尖啸和零星的交火声中必须吼出来才能听见。男孩像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死死攥着她的两根手指，那力道让V感到一阵心酸。他另一只手还紧紧抓着那个闪烁粉红兔子的吊坠。

混乱是阶梯。V深谙此道。她拉着男孩，像幽灵般贴着冰冷的墙壁移动，避开主通道上可能存在的监控和巡逻。蚀光在她视野边缘投射出淡红色的、简化的建筑结构图，标注出可能的撤离路径和能量源位置。「前方左转15米，通风管道入口。上方栅栏结构脆弱。」

“这边！”V压低声音，拉着男孩闪进一条堆满废弃仪器箱的狭窄岔道。尽头，一个通风口栅栏在应急灯的红光下隐约可见。突然，前方拐角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康陶士兵冰冷的电子音：“B区封锁！清除所有未识别热源！优先回收274号！”

V瞳孔一缩，瞬间将男孩塞进一个半开的仪器柜后面阴影里。“待在这！别出声！别出来！”她低声命令，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螳螂刀“噌”地弹出臂鞘，幽蓝的光芒在黑暗中如同死神的凝视。她像捕食的猎豹般伏低身体。

三个康陶士兵的身影刚出现在拐角，V就动了！快如鬼魅！螳螂刀精准地刺入第一个士兵颈部装甲缝隙，切断管线！第二个士兵的脉冲步枪刚抬起，V已经旋身贴近，金属义肢的手肘带着千钧之力狠狠砸在他的战术目镜上！碎裂声和闷哼同时响起！第三个士兵反应极快，枪口瞬间锁定V！

「右侧肋下，散热薄弱点。」蚀光冰冷提示。

V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本能地侧移，螳螂刀以一个刁钻的角度由下至上斜撩！嗤啦！士兵肋下的装甲被切开，火花和电弧迸射！士兵动作一僵。V毫不留情，一刀贯穿他的咽喉！战斗在几秒内结束，只有沉重的倒地声和滋滋的电流声。V剧烈喘息，甩掉刀上的血珠。黑暗中，男孩在柜子后睁大了惊恐的蓝眼睛。

突然，通道另一端的阴影里，亮起十几双猩红的义眼！伴随着非人的、野兽般的低吼和金属摩擦声！是之前工厂里被“神启”污染的赛博精神病！他们被爆炸和混乱释放了！扭曲的身影从黑暗中蹒跚走出，有的肢体异化出锋利的金属刃，有的发出不稳定的能量波动，喉咙里滚动着破碎的电子嘶吼，目标明确地锁定了V和男孩！

“妈的！”V咒骂一声，将男孩护在身后。就在这时，通道上方一个废弃的广播喇叭突然爆出一阵刺耳的电流噪音，接着，一个带着海地口音、充满狂热和愤怒的女声响彻整个监狱区域，盖过了警报和嘶吼！

“夜之城的蛆虫们！听好了！”是布里奇特！巫毒帮领袖的声音！「信号源追踪：外部公共广播系统，覆盖半径三公里。」蚀光标注。

“康陶！这些披着人皮的毒蛇！他们欺骗了我们！亵渎了罗阿（Loa）的恩赐！他们给我们的‘神之武器’，里面藏着毒牙！藏着控制我们兄弟、奴役我们灵魂的后门！”她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他们想把整个巫毒帮！把整个太平州！都变成他们的傀儡军团！他们想用我们的血肉，铺就他们公司的王座！”

V一边警惕地盯着逼近的赛博疯子，一边拉着男孩慢慢后退。布里奇特的广播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但罗阿是公正的！背叛者必将付出代价！康陶的肮脏交易！他们用活人喂养AI的罪行！他们想把我们变成行尸走肉的阴谋！今晚！就在此刻！将暴露在所有人面前！”广播里传来一阵尖锐的、如同海螺号角般的声音，充满巫术的诡异感。“太平州的儿女们！为了自由！为了罗阿的荣耀！撕碎这些公司的走狗！夺回我们的‘神之碎片’！让康陶的血！浇灌我们的圣殿！”

“吼——！”通道里那几个赛博疯子仿佛受到了广播的刺激，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猛地加速冲了过来！更远处，激烈的交火声、爆炸声陡然升级！巫毒帮的反击开始了！

V眼神一凛，螳螂刀横在身前，将男孩死死护在身后。“抓紧我！”她对男孩吼道，准备迎接这绝望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