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银簪藏语惊宫闱,真假龙胎起风波

第53章银簪藏语惊宫闱,真假龙胎起风波

苏檀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那支银簪尾端的血珠顺着她手背的纹路蜿蜒,像条冰凉的小蛇,直往骨头缝里钻。

她盯着簪头并蒂莲上凝结的血痂,喉间发紧:“‘真龙归位,假凤当诛’……孙姑姑昨日还往我碗里下巴豆,今日就送血簪。她怎会知道我身份?”

裴砚的拇指缓缓摩挲过银簪刻字,玄色广袖垂落,遮住了他紧绷的指节。

窗外竹影在他脸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只余下眼尾红痣亮得刺目:“说明有人一直在暗中监视你。”他突然抬眸,目光像淬了冰的箭,“从你进司膳局算起,从你替掌事嬷嬷核账算起,甚至更早——”

“甚至从孙姑姑往我汤里添巴豆时,就不是单纯的刁难?”苏檀猛地攥住他的衣袖,前世做会计时养成的数字敏感此刻成了刺,扎得她头皮发麻,“她要试我的反应?看我是真蠢还是装傻?”

裴砚没说话,却将银簪收进袖中时多了分郑重。

他转身唤了声“小七”,廊下立即闪进个青衫暗卫,腰间短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去司膳局查孙姑姑这月调了几次香粉,再去洒扫局问老陈,她上月有没有多领过炭钱。”他指尖敲了敲案几,“记住,要查她私房账。”

小七垂首应下,刚要退下,又听裴砚补了句:“再找刘嬷嬷要冷宫旧渠的钥匙。”暗卫脚步微顿,抬眼时眼底闪过丝疑惑——冷宫旧渠早被封了十年,连看守的刘婆子都未必记得位置。

但他没多问,只压了压帽檐,消失在竹影里。

苏檀望着案头跳动的烛火,忽觉喉咙发涩。

她摸出袖中铜镜,镜面映着自己泛白的脸,倒比镜中那点朱砂痣还淡几分:“殿下让我避风头……可避到哪去?”

裴砚突然从袖中摸出只绣着金蟾的小香囊,递到她面前。

香囊边角有些磨损,显然是常带在身边的物件:“里面是避毒粉,遇险情撒对方眼睛。”他指尖擦过她手背,触到片冰凉,眉头微拧,“去我书斋偏殿,那里暗卫多。”

苏檀接过香囊时,指腹蹭到他掌心薄茧。

这双手能执玉笛奏《清平乐》,能握软剑破刺客喉,此刻却在微微发烫。

她盯着他腰间晃动的玉佩——昨夜在炕洞找到的玉牌还在她枕头下,两块合起来该是条游龙。

“殿下打算怎么办?”她突然问,“总不能一直躲。”

裴砚笑了,眼尾红痣跟着翘起来,倒像只偷到腥的狐狸。

他从袖中抖出张泛黄的绢帛,展开时带起阵风,吹得烛火晃了晃。

绢帛上用朱砂画着弯弯曲曲的线条,边角还沾着暗红的血渍:“这是冷宫地底旧渠图。当年我母妃被赐死前,就是通过这条渠把半块玉牌送出宫的。”他指尖点在绢帛中央,“今夜,我们要反客为主——引蛇出洞。”

苏檀盯着那图,后颈泛起凉意。

旧渠入口在冷宫井台下方,出口通到御花园假山下,这条道连她查了三个月的宫闱账都没记过。

“孙姑姑?”她轻声问。

“她太急了。”裴砚将绢帛折起,塞进她掌心,“巴豆汤试不出深浅,血簪就敢明着威胁。”他倾身凑近,呼吸扫过她耳尖,“我要让她以为,我们慌了——慌到要走旧渠逃出去。”

更漏在廊下敲了七下。

苏檀跟着裴砚摸黑绕到冷宫后墙时,鞋底沾了层霜。

墙角老槐的枝桠张牙舞爪,把月亮撕成碎片,落得她肩头都是。

她缩了缩脖子,突然低声道:“若我是真的龙胎……你会如何自处?”

裴砚的手突然覆上来,掌心的温度透过她薄棉手套渗进来。

他没看她,目光扫过墙根的枯草:“我母妃被赐死时,怀里还攥着半块龙纹玉牌。”他声音低得像风,“二十年前李昭仪‘私通’的外臣,是我母妃的哥哥。”

苏檀猛地抬头。

月光照亮他紧抿的唇线,还有眼底翻涌的暗潮——那是她从未见过的,近乎惨烈的清醒。

“所以你早知道?”她声音发颤。

“我知道有人要保真龙,有人要杀真龙。”裴砚转头看她,眼尾红痣在夜色里像团烧不熄的火,“但我只知道,若你是真龙,我便做那屠龙的刀;若你是凡鳞,我便做护你周全的鳞甲。”他握紧她的手,“苏檀,我裴砚这辈子,最擅长的就是把想杀我的人,一个个埋进土里。”

风卷着雪粒子打在脸上,苏檀却觉得心里烧起团火。

她摸了摸袖中温热的绢帛,又碰到来时裴砚硬塞给她的短刀——刀鞘上还留着他掌心的温度。

远处突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小七从槐树后闪出来,青衫下摆沾着泥:“孙姑姑调了司药房四个小太监,守在旧渠出口。”他喘着气,“还有——”

“还有火箭。”裴砚突然抬头。

一支火流星划破夜空,在冷宫殿顶炸开,火星子像下雨似的落下来。

苏檀顺着光看过去,只见东墙根站着道臃肿身影,月光下能看清她鬓边的银簪——正是孙姑姑。

“围了!”小七低喝。

裴砚拽着苏檀往墙根阴影里躲,火光照得他眼底发亮:“别怕,旧渠入口在井台第三块砖下。”他摸出火折子,“跟紧我——”

话音未落,冷宫殿前的枯枝突然噼啪作响。

火势顺着檐角的帷幔往上窜,浓烟裹着焦糊味涌过来,苏檀被呛得直咳嗽。

她望着火光里晃动的人影,突然想起裴砚说的“引蛇出洞”——此刻洞没引出,倒像他们成了困在火里的猎物。

裴砚的手始终攥着她,掌心汗津津的。

他凑近她耳边:“往井台跑,我断后——”

“三皇子!”孙姑姑的尖嗓门穿透浓烟,“您护着个冒牌龙胎做什么?等火势烧到御书房,看陛下还信不信您的清白!”

苏檀的指甲掐进裴砚手背。

火光里,她看见孙姑姑身后站着四个提刀的太监,刀身映着跳动的火焰,像四条吐信的蛇。

而冷宫外的更夫还在敲梆子,“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火势迅速蔓延,冷宫浓烟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