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赋税之争

押司很苦闷。

又是三天过去,比金子还珍贵的时间,都浪费在了本职工作上。

两尊大神,也不知道什么能请走。

内功突破十年,臭鱼烂虾已经没有效果,好不容易锁定一些武道小佬,结果全被迷晕在小黑屋。

可别再憋死几个,那都是押司大人的损失。

……

又过了一天,高押司公休。

有太子爷和国师坐镇,天牢前所未有的遵守规章制度。

高山河有两天假期,总兵直接把他逐出天牢,强行休息。

太子殿重视国法,官吏休整,也是铁律。

离开天牢,寿元开始流逝,关键还无所事事,纯浪费时光。

可耻!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

随意在京都逛逛,感受感受风土人情。

如果是刘心宽,闲暇之余肯定要去开个蚌,但高山河不敢。

身体多疾,再染一点,真活不了了。

听曲,也没什么滋味。

他不喜欢赌,独自一人,喝酒更没意思。

……

高山河走进一家最热闹的茶馆,找了张靠墙桌子,点上茶水,开始放空自己。

茶馆消费低,三教九流都来歇脚,乱七八糟的消息多。

眼下京都最大的热点,自然还是太子和国师的对峙。

因为国师入狱,户部没有人撑腰,眼下正赶上秋税,一时间根本收不上来。

军队欠着粮草、军饷。

前线大军士气不足,前几年占领的疆域,被敌国反攻了一波。

工部大量工程等着银子,目前已经在停摆状态。

户部已经焦头烂额,偏偏御史们集体弹劾国师侵吞国库,要户部官员一笔一笔查账。

谁敢稍微怠慢,那就是包庇国贼,立刻被弹劾。

“没有银子,肯定要出乱子。”

高山河摇了摇头。

其实不仅仅是兵部和工部,就是天牢所在的刑部,最近都有些拮据,吃空饷的岗位已经停了俸禄。

目前国库里的银子,主要用途还是在边境。

其实一路走来,高山河已经看出些端倪。

赌场生意前所未有的好。

这代表闲人多了。

很多小作坊、小生意人满大街闲逛,这代表围绕着工部施工的行业,全部停止。

茶馆生意旺,证明闲下来的人都穷。

但凡有银子,谁还不想去开个蚌?

事实上,这几天青楼的生意确实诡异。

楼下闲逛的人特别多,但罕见有人进去消费。

看似繁荣,实则冷清。

茶馆里有人骂国师,苛捐杂税,不给百姓活路。

也有人对太子有怨言,一味减免赋税,导致国库空虚,军队不需要粮草,工部不需要劳工,这百万曹工没有田地,靠什么生活?

……

高山河回了趟家里。

二叔和二婶急忙烧饭,对高山河的身体,也是问了又问。

他们承接了几个大酒楼的豆腐专送,所有积蓄都用来扩建豆腐坊,未来日子有盼头。

近期京师动荡,稍微影响了酒楼生意,但老百姓还是要吃饭,生意勉强能支撑。

二叔和二婶恨太子,也恨国师。

太子停了大兴土木,酒楼生意变差,赚钱少了。

可国师的苛捐杂税,也实打实的在收。

……

高山河来到一个馄饨摊。

这种小老板,对太子怨声更多,反而支持国师。

他的情况和二叔不一样。

二叔是自己的院子,税高自己掏,税低自己节省,无非是朝廷不动土木,卖出去的豆腐少,赚钱少了而已。

而馄饨摊不一样。

税高税低,他的收入都只够填饱肚子,因为所有东西都是租的。

太子爷减了赋税,那是减了东家,和他佃户有什么关系?

米面粮油,会因为增加赋税和涨价。

但绝对不会因为减免赋税,而去减价。

这是财主老爷们好不容易等来的发财机会。

对付佃户,他们自有一套说辞:

当初苛捐杂税重,我没有给你涨价,给了你们活路,是我有良心。

现在减免杂税,我便不给你们减了,你们也要给我活路,你们也要有良心。

……

有一批人敲锣打鼓,歌颂太子爷仁慈贤德。

歌颂皇帝英明神武。

这些人坐拥最肥沃的土地,麾下长工佃户无数,在当地一言九鼎,积攒财富之多,数之不尽。

他们开枝散叶,生意遍布全国。

这群人不在乎朝廷打仗。

他们培养了无数读书人,无数次发表观点,建议朝廷把北荒苦地直接放弃。

敌国想要,拿走便是,不产粮、不产矿,反而要吞走国库大量税银,纯粹是累赘。

包袱甩给他国,又能减少战乱,又能削减军队开支,还能让军力专心镇守富裕之地,一箭双雕。

……

两天时间转瞬即逝。

高山河观察了两天风土人情,最终一肚子郁闷,回归天牢。

他站在各个阶层思考,发现大家都没错。

但又……都是错的。

渺小如自己,还是练刀吧。

乱世之中,自己唯有想办法活下去。

火猿刀,不愧是超一流刀法,和门派那些杂乱武学,不可同日而语。

真的是乱,短短几天时间,京都出现大量江湖人士。

他们都是抱着被诏安的目标而来。

谁说江湖人没有野心?

君不见,一个所谓武林盟主的松散虚名,狗脑子都能杀出来。

朝廷这种实打实权利阶层,谁不想来呢?

锦衣卫杀伐果断,大多就是诏安而来的江湖高手。

……

正顺二十五年,九月。

午夜!

锦衣卫得到消息,今夜叛军要行刺圣上。

卫所密令,所有锦衣卫全部返回,耽误时辰者……斩。

集结点卯,全城搜捕叛军。

……

锦衣卫集结的时刻,高押司又在上班。

他按律令时间,在审讯国师。

“你说,那些大蛀虫,有没有吃饱的时候?”

录完口供,国师习惯性闲聊几句。

审讯室打扫的一层不染,几十年的血腥味居然能清除掉,甚至还摆放着几束鲜花,与那些森森刑具格格不入。

高山河一言不发,只是收拾卷宗。

“蛀虫就是蛀虫,永远吃不饱。”

“虫子会繁殖,会扩散,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饿。”

“他们联姻,生儿育女,最终和蝗虫一样,把朝廷吃干抹净。”

国师叹了口气:

“没有点手段,哪里能斗得过他们!”

“他们富可敌国,却有一万种方式哭穷,有十几万支笔,让你的罪行罄竹难书,让你遗臭万年。”

“我闲云野鹤,不在乎这一世名,不在乎万世名,可我……唉……”

国师突然看向高山河:

“小押司,你说未来会不会有一个朝廷,可以永久避免那蛀虫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