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神圣均田制

趁着伊凡叫人的工夫,亚当盘算起明年开荒的事情。

系统建造一块田地需要70单位木材,一单位就是一个立方。在精耕细作的前提下,一个成年男性最多能种20亩地。考虑到持续不断的人口涌入,假设到明年春天有300户。

那么总共需要6000亩田才够分,全用系统田的话,总共得420000方木头。一个生产队一个月平均能砍2000方木材。还有四个月时间,维持现在六个伐木的生产队还远远不够。

考虑到后面几个月还有取暖需求和其他基建项目,木材的缺口更是海量的。

还是让军队去伐木?现在军队全员晋升为系统单位,劳动效率要超出普通村民一大截。

但这个时间点男爵可能已经反应过来了,来打他的卫队可能都在路上了,再把军队抽走干活就太危险了。

突然亚当的脑子里冒出来一个激进的想法:要不主动出击?先抢了男爵,再直接用抢的钱收购木材。正好粮食也不多了,一起抢一波。

毕竟湖里的银鳞鱼虽多,但也架不住几百人使劲霍霍。

亚当越想越觉得有搞头,男爵世代搜刮民脂民膏,必然累积了大量财富。而男爵有钱的同时,我恰好有兵!这财宝,肯定是与我有缘呐!

狗日的男爵,这份罪孽,就让我圣亚当来帮你净化吧。

嗯,决定了,等会就去找戈登。

......

狂风卷着鹅毛雪片抽打在人脸上,亚当站在河湾处隆起的黑岩上,罩袍被吹得猎猎作响。

他军靴碾碎岩缝里新结的冰晶,忽然听见雪幕深处传来此起彼伏的铜铃声——老伊凡正挥舞着铸铁圣铃冲在最前头,羊皮靴在积雪里踩出急促的脚印。

“这边!”

亚当猛地扯开罩袍铁扣,猩红内衬像展开的圣旗刺破雪幕。

熙攘的人群如迁徙的角马群般碾过雪地,很快就把亚当团团围住。

他们饱含渴望的目光注视着亚当。伊凡带来圣田的消息,让他们激动又怀疑。

亚当深吸一口气,用凌冽的寒风把胸膛鼓起来,呼吸间的白雾模糊了他的面容。

他张开双臂,护腕在雪光中折射出十字星芒,呼啸的北风恰在此刻诡异地静止,数百双蒙着冰碴的眼睫同时颤动。

“信徒们,我要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圣父为圣战者天国的建立送来了赐福。”

“诸位请看——这圣田,它无需苦耕,自然松软!”

信徒们听了这话,也不围着亚当转了,反而都急着转身朝着圣田摸去。

几百双手抓起松软的泥土,感受着从指缝间落下的土质。他们仿佛抓住的不是土,而是松软的面包。

“热的!这土他妈的是热的!”

人群瞬间化作沸腾的岩浆,有的老农甚至用牙啃下一块土疙瘩,混着雪水在缺牙的嘴里品咂。

老汉斯不敢相信的喃喃道:“真有这么好的地?自己耕好了,就等我们来种?”

他身边的妻子反手一耳光在他脸上抽出响亮的声音:“你个老东西,我看是圣亚当把你喂太饱了,让你脑子都糊涂了。”

“这大冬天的,不是圣父的神威还能是什么?你去弄一个试试?”

老汉斯捂着脸喜笑颜开:“是是是,你说得对,除了圣父,谁犁得动这冻土。”

“肯定是圣父的呼吸融化了霜雪!”

亚当抽出腰间长剑扎进岩缝,金属与石块碰撞的火星在空中炸开金雨。

尖锐刺耳的声音把人群的注意力吸引回自己身上:“信徒兄弟们,天父还传下了神谕,教导我们使用圣田的方法。”

听了这话,人群立刻聚拢过来,推搡着试图更靠近亚当。

“都别挤,听我说!”

哄闹的人群逐渐安静下来。

“圣父传下的耕作法,名为垄耕法。”

“各位看这圣田,被梳理成高低交替的条状土垄。作物成排种植在垄上,第二年将垄与沟的位置互换。”

“使用垄耕法种圣田,亩产可以达到300磅!一亩能顶过去四亩!”

信徒们一时鸦雀无声。

“都聋了吗?三百磅!是三百磅啊!”

反应过来的人群如被惊扰的蚁群般躁动,不少人直接扑倒在垄沟里,枯瘦的手指抠进垄间细土,浑浊的泪滴在土块上烫出小坑。

“那...那粪肥...跟得上吗...”老汉斯刚嗫嚅出声,就被妻子掐着脖子按进雪堆。

这个悍妇踩着丈夫的后背嘶喊:“他妈的你个废物,老娘怎么就跟了你。天天给你吃饱饭,造个粪还要人教!?“

亚当要推广的,是前世天朝人发明的垄耕法。

这种方法好处极多,垄沟可快速排除积水,避免作物根部腐烂。垄体凸起增加表面积,春播时吸收更多阳光,地温提升,促进种子萌发。

此外,垄体结构可以减少水分蒸发,抗旱能力优于平作。垄沟分隔还能减少杂草蔓延,降低病害传播风险。

并且,垄作法对田地利用率极高。两圃制需要轮休以保护土地肥力,只能耕种一半的土地。而垄作法通过垄间轮替的方式使得田地能年年耕种。土地利用率接近翻倍。

安远盆地经过多年的累积腐殖质,土壤本就肥沃。用上垄作加深耕,预估亩产量达到300磅一点问题也没有。

“圣父在上!”

信徒们疯魔似的沿着田垄奔跑,头巾散了都浑然不觉。他们黧黑的脸庞被朝阳镀上金边,围着田垄发癫,哭和笑同时出现在一张脸上。

“都他妈的不要跑,我还没说完!”亚当的咆哮震得松枝雪落——

“每一户,分20亩圣田!”

“只要我还活在世上一天,这田就永远是你们的!”

人群如同被捕捞上岸的鱼群一样癫狂的沸腾起来。

亚当看见那个总在酒馆偷剩饭的孤儿诺顿,正把整张脸埋进土里;看见玛莎大婶的丈夫用起土块往嘴里灌;看见三个壮汉撕扯着同一把黑土,指甲缝里嵌满自己手背的皮肉。

“肃静!”

“每户分圣田20亩,此乃天国神圣均田制。圣田不得出售,不得租赁,不得以任何方式转让!”

“以任何方式侵吞田产者,全家吊死!”

人群如退潮的海水一般跪倒。

他们的额头紧贴着冰雪,但嘴角却咧到耳根。刻满风霜的脸上,连皱纹都在舒展出满意的幅度。

他们的眼睛里闪烁着的光芒,先是狂喜,然后是虔诚,最后化为平静的坚定。

某种理念在他们心中发芽,圣亚当一直说的教义,此刻好像突然都明悟了似的。

原来真有天国!原来这就是天国!原来天国就在人间!

“赞美圣父!”

“圣亚当万岁!”

亚当看着那些狂热又坚定的眼神。那些穷苦潦倒的,走投无路的身影在他眼前如走马灯般掠过。

他突然打了个寒战,颈后的汗毛根根竖立。

一种深藏于地的脉搏,一种无可匹敌的力量正在悄然萌发。

这片大地上将要撒下的,不止明年的春芽,还有烧遍世界的火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