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宗风与宝训:宋代禅宗写作传统研究
- 祁伟 周裕锴
- 5979字
- 2025-04-25 19:06:19
二 寫作模式:“時時別”與“何曾別”
趙州十二時歌每一首都與具體時間相對應,清晰地展現了趙州一天當中各個時段的生活與心境。這種因時而變的體制被宋代禪門十二時歌所吸收,且形成了相對固定的模式,其影響延續至元明清各代。如“平旦寅”:
平旦寅,翠竹黃華拂眼明。靈禽異獸爭嘲哄,總解回頭轉眼睛。[21](宋戲魚咸靜)
平旦寅,鵶鳥噪聲頻。眼開猶懶起,牀上更翻身。[22](宋吳山淨端)
平旦寅,忽欠申。兩眉稜,重千斤。[23](宋清凉惠洪)
平旦寅,疊疊湖山觸目真。個中更擬論玄妙,七十二峰應笑人。[24](宋慈受懷深)
平旦寅,雞鳴犬吠足圓音。只這圓音無二聽,何勞妄想別求真。擊鐘皷,了無聲,了本無聲真好聽。聲錧無體門前客,體合聲空個裏人。[25](宋普庵印肅)
寅時,淩晨三點到五點,太陽將出而未出,鳥獸已開始聒噪。故“平旦寅”常寫早起及窗外景致、聲響。“疊疊湖山觸目真”,觸目所見皆為菩提;“雞鳴犬吠足圓音”,禽獸之聲皆是佛語。雞鳴犬吠既是自然之實寫,也是禪境之呈現,即所謂“青青翠竹,總是法身;鬱鬱黃花,無非般若。”[26]這些與趙州“平旦寅”何其相似:“唯雀噪,勿人親,獨坐時聞落葉頻。”明代大韶“平旦寅”亦有:“相看猿鳥清晨過,笑我山居絕比鄰。”[27]清代覺天燈啟“平旦寅”同樣說道:“只聞芻狗吠天明。”[28]
再看“日出卯”:
日出卯,不用思量作計較。人來遠近少知音,不肯休心任煩惱。[29](宋汾陽善昭)
日出卯,千門萬戶呈機巧。織成蜀錦與吳綾,到頭成壞行相撓。[30](宋法華全舉)
日出卯,烜赫威光無剩少。茫茫宇宙未知歸,競向途中鬥機巧。[31](宋雲峰文悅)
日出卯,紫霧紅霞騰海島。擠排無限利名人,出門忘卻衣中寶。(宋戲魚咸靜)
日出卯,休用工夫作計較。縱然瞞得西家過,又被東村籬狗咬。[32](宋投子義青)
日出卯,自攪炒。眼誦經,口相拗。(宋清涼惠洪)
日出卯,參禪切忌生機巧。近來衲子學虛頭,未曾吃飯先言飽。(宋慈受懷深)
卯時,上午五點到七點,太陽躍出地平線,人的思維變得活躍,於是互相爭鬥,百般思量,煩惱從此不斷。故趙州“日出卯”曰:“清淨卻翻為煩惱”,“攢眉多,稱心少”。宋代的“日出卯”則著眼於對於“機巧”、“計較”的討論,提醒學子放下機巧、不作計較,才能達到無憂無惱的境地。元代平石如砥亦有:“日出卯,摘草拈花爭鬥巧。莫教撞著當行家,狼藉一場非小小。”[33]無見先睹有:“日出卯,世智聰明誇善巧。煮沙安得會成糜,畫餅從來不能飽。”[34]“摘草拈花”、“煮沙”、“畫餅”與慈受懷深所言“未曾吃飯先言飽”一樣,都是在批評禪林裏重視形式、技巧的不良作風。
“食時辰”曰:
食時辰,食飽還知是病因。[35](宋石霜楚圓)
食時辰,麤細將來不厭忻。寒則著衣饑吃飯,途中往往問疏親。(宋法華全舉)
食時辰,南北東西誰是親。缽裏不逢香積飯,深慚枉作出家人。(宋雲峰文悅)
食時辰,掌缽徒勞入市巡。若將心受檀那飯。也似無功食祿人。(宋戲魚咸靜)
食時辰,齒生津。輸肚皮,虧口唇。(宋清涼惠洪)
食時辰,粥飯精麤養病身。落蘇苦蕒今年少,誰念庵中瘦損人。(宋慈受懷深)
辰時,上午七點到九點,正是早飯時間,故“食時辰”常寫早間飲食,並由此思索修行之道。或由欲望的滿足探究禪病的來源,或抒發“饑來吃飯困來眠”的隨緣任運,或以粗茶淡飯、破缽爛盂展現其清高自守,或以五合黃陳、藿飯黎羹的清淡滋味告誡學子須自我體驗方才真切。元代平石如砥“食時辰”亦有:“麤餐雖然易得飽,不如細嚼味方真”;元代楚石梵琦有:“四隻缽盂三隻破,一雙匙筯不完全”[36];清井覷道登有:“藿飯黎羹百味足,淡茶苦菜一腔清……缽底明珠光燦燦,口中三昧咽津津”[37],趙州“食時辰”卻是無飯可食:“饅頭子前年別,今日思量空咽津”,比後來者更為慘澹。
“禺中巳”這樣寫道:
禺中巳,買賣論量入市肆。(宋石霜楚圓)
禺中巳,華藏已開見慈氏。驚起毗盧頂上人,拍手呵呵闤闠裏。(宋法華全舉)
禺中巳,信手拈來無不是。迷卻南街走北街,草鞋踏破因誰置。(宋雲峰文悅)
禺中巳,選甚淫坊並酒肆。回頭便是出塵人,翻笑曼殊攜慶喜。(宋戲魚咸靜)
禺中巳,荒舍無人來到此。忽有青疲跛童來,云道與師為弟子。(宋投子義青)
巳時,九點到十一點,人們開始外出,故“禺中巳”常寫街市、酒肆、淫坊及客人的探訪,有去亦有來。這個時辰來“拜訪”趙州的便是“恭敬不曾生些子”的“胡張三,黑李四”。在來去匆匆中,喧鬧的街市就成為塵世繁華、欲望、是非、爭論的象徵。禪師們或警醒學子莫被迷惑,或勸誡世人回頭是岸,或呈現泯滅差別的自我心境,或感慨洞曉世理的知音難覓,或指示僧徒“佛法在世間,不離世間覺”。元代楚石梵琦十二時歌亦如此:“巳時作務也奇哉,門戶支持客往來。對坐喫茶相送出,虛空張口笑咍咍。”明代大韶“禺中巳”曰:“莫思量,休擬議,知音不是等閑遇。得便逢渠不識渠,死生看來真笑具。”
又“正中午”,或曰“日南午”、“日中午”:
日南午,直性分明異今古。回光普照勿親疏,不信依前受辛苦。(宋汾陽善昭)
正中午,髣髴乾城猶未許。金輪天子下閻浮,移卻西天作東土。(宋法華全舉)
日南午,翻出囊中無一縷。銅頭鐵額知未知,草偃風行立千古。(宋雲峰文悅)
日南午,卓然獨耀無今古。糞埽堆頭玉馬嘶,瑠璃殿上金剛舞。(宋戲魚咸靜)
日南午,衣自補。忽穿針,全體露。(宋清涼惠洪)
日南午,大地元來沒寸土。天上天下獨為尊,耀目連睛無可覩。石鞏癡,逢馬祖,自己如空誰射弩。三平了道劈開胸,不拄箭鋒徒自苦。(宋普庵印肅)
午時,太陽直射,普照大地,不偏不倚,無差無別,故“日南午”常以正午陽光喻佛法威力,萬物平等。“異今古”、“立千古”、“無今古”,則是在強調佛法的永恆。第二首中,乾城,即乾闥婆城,相傳乾闥婆神於空中幻化城郭。元代了庵清欲十二時歌亦用此典:“日中午,三十三天擊天鼓。乾闥婆王總未知,迦葉無端起來舞。”金輪天子,即金輪王,為三界法王,此處喻太陽。閻浮,指人世間。第五首中,“全體露”,即全體呈現,真相現前。第六首中,“大地元來無寸土”用雪峰義存典。《雲門匡真禪師廣錄》卷三載:“師在雪峰,與長慶西院商量。雪峰上堂云:‘盡大地撮來,如粟米粒大。拋向面前漆桶不會,打鼓普請看。’”[38]雪峰以此破大小廣狹等情見之偏執,度眾以萬法一心、平等無差之理。普庵印肅則意在表達佛法之下毫無疏漏之義。元代無見先睹“日南午”也有“大地撮來無寸土”句,明代大韶“日南午”則曰:“懸崖撒手真丈夫,大地由來無寸土”。“石鞏癡”五句,用石鞏慧藏、三平義忠典。《五燈會元》卷五《漳州三平忠義禪師》載:“福州楊氏子。初參石鞏。鞏常張弓架箭接機。師詣法席,鞏曰:‘看箭。’師乃撥開胸曰:‘此是殺人箭。活人箭又作麼生?’鞏彈弓弦三下,師乃禮拜。鞏曰:‘三十年張弓架箭,只射得半個聖人。’遂拗折弓箭。”[39]石鞏慧藏遇馬祖道一而悟,後以弓箭勘驗學人,而只有三平義忠不被情識所困。
“日昳未”:
日昳未,張公喫酒李公醉。(宋石霜楚圓)
日呹未,休話真如論實義。官家不許夜行人,誰教醉酒街頭睡。(宋雲峰文悅)
日昳未,萬樹千峰影斜墜。兔角龜毛繞市尋,貴賣還思買時貴。(宋戲魚咸靜)
日昳未,湯瓶常滾沸。若無閑客來,便好打瞌睡。(宋吳山淨端)
日昳未,方破睡。洗開面,摸看鼻。(宋清涼惠洪)
未時,中午一點到三點,日光漸斜,人多困倦。故“日昳未”常寫午睡,或感光陰之流逝。寫午睡時多以酒醉相比,如“張公喫酒李公醉”、“誰教醉酒街頭睡”、清代覺天燈啟十二時歌還有“曹山之酒原不醉”[40]之句。蓋禪林中有以酒味喻禪味的先例。如《佛果圓悟禪師碧岩錄》卷二:“舉黃檗示眾云:‘汝等諸人,盡是噇酒糟漢。恁麼行腳?何處有今日?還知大唐國裏無禪師麼?’時有僧出云:‘只如諸方匡徒領眾,又作麼生?’檗云:‘不道無禪,只是無師。’”[41]黃檗希運呵斥拘泥語言文字者為“噇酒糟漢”,意為僅嘗到釋迦、達摩之殘渣,未得佛祖之真意。以“醉”說“睡”,一是形容參禪後的滿足感,二是指入睡的酣然。即便是苦不堪言的趙州,此時同樣是“鋪個破席日裏睡”,享受著“日炙背”的愜意。
“晡時申”:
晡時申,醒來端坐醉醺醺。(宋石霜楚圓)
晡時申,柴門不掩去來人。石室丹霞謾費力,歷歷分明真不真。(宋法華全舉)
晡時申,遊子前來問要津。缽盂打破渾閑事,茶鹽少了卻生嗔。(宋雲峰文悅)
晡時申,舉頭無點親。千年桃李核,覓甚舊時人。(宋吳山淨端)
晡時申,自笑平生懶是真。白髮蒼顏陪奉少,聽渠歡喜聽渠瞋。(宋慈受懷深)
申時,下午三點到五點,午睡醒來,正是禪寺午後茶湯的時間。故“晡時申”多寫禪師招待俗客以及對俗客的態度。“千年桃李核”,語見《大慧普覺禪師語錄》卷三:“新鞔法鼓歲旦上堂:‘新歲擊新鼓,普施新法雨。萬物盡從新,一一就規矩。普賢大士欣歡,乘時打開門戶,放出白象王,遍地無尋處。’拈起拄杖云:‘唯有這個不屬故新,等閑開口吞卻法身。’擲下云:‘是甚麼?千年桃核裏,元是舊時仁。’”[42]用此典感慨知音難覓。宋以後十二時歌亦有此寫作習慣,元代平石如砥有“客來莫怪無茶點,蒿湯一盞當殷勤”,清井覷道登有“獨有草庵分寂寞,且無俗客到山門”,清覺天燈啟有“絕煙野老來負薪,到家不問廬陵米,鍋裏無茶口內嗔”。“廬陵米”,用青原行思典。《祖堂集》卷三載:“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廬陵米作摩價?’”[43]“不問廬陵米”則是說來訪的野老對佛法毫無興趣,只是為了討口茶喝。這與拜訪趙州的那五個老太婆何其相似。午後茶湯本是禪宗寺院中必不可少的活動[44],僧徒之間及僧俗之間可以借助茶湯的場合交流思想、增進情感。然而,我們在此卻看到了俗客的冷漠和禪僧的無奈,可知禪宗在民間普及教化時所遭遇的困難。
“日入酉”:
日入酉,時擊疏鐘滿林吼。自他爽昧各方圓,剛被時人分好丑。(宋法華全舉)
日入酉,朝參暮請何曾有。不如靜坐念金剛,從他笑破衲僧口。(宋雲峰文悅)
日入酉,殘霞返照門前柳。無聲一曲牧童歸,背跨牛兒師子吼。(宋戲魚咸靜)
日入酉,涼兔去時休更守。西山日出北山明,不信須彌空裏走。(宋投子義青)
日入酉,光境前頭豈長久。更無佛法可商量,聽他衲子交橫走。(宋慈受懷深)
日入酉,淨室焚香孤坐久。忽然月上漏東牕,照我牀前瑞香斗。(宋宝峰湛堂)
酉時,下午五點到七點,日落西山,野鳥歸巢,正是禪僧的晚參時節。據《敕修百丈清規》卷二“晚參”條載:“凡集眾開示皆謂之參,古人匡徒使之朝夕諮扣,無時而不激揚此道,故每晚必參,則在晡時。……若住持至晚不參,則堂司行者稟命住持覆首座,鳴僧堂鐘三下,謂放參鐘也。”[45]此“晡時”當為太陽落山之時,而非申時,因申時還不至於稱“每晚必參”。“朝參暮請何曾有”、“更無佛法可商量”,體現了禪宗反對解說佛法、泯滅思量分別的思想。“滿林吼”、“師子吼”則是比喻佛的無聲說法。明代大韶“日入酉”亦曰:“二六時看自在身,泥牛吼月西風裏。”清代覺天燈啟亦說:“象王行,獅子吼,狐狼野干無處走。”
“黃昏戌”:
黃昏戌,才燭銀缸昏暗失。晦魄山童速報來,金烏早向西方出。(宋法華全舉)
黃昏戌,一點寒燈照幽室。鐘鼓喧轟鬧一場,摩訶般若波羅蜜。(宋雲峰文悅)
黃昏戌,有口何妨長掛壁。半簾秋色卷西風,一點青燈照茆室。(宋慈受懷深)
黃昏戌,更點分明黑如漆。一道常光絕世倫,來往不通金密積。知不知,識不識,自古至今非外覓。木女清宵何所為,混月閑吹無孔笛。(宋普庵印肅)
戌時,晚上七點到九點,大地一片黑暗。故“黃昏戌”常借黑暗、幽室喻眾生之迷惑,以燈燭、明月喻佛法之光輝。元代了庵清欲“月明照見夜行人,一二三四五六七”,明代大韶“大地茫茫暗似漆,棄暗投明總未真”,清代井覷道登“黑地穿針沒照顧……放出摩尼光閃露”等,延用此寫作慣例。“黃昏戌”中的趙州卻連燈燭都沒有“獨坐一間空暗室”,“陽燄燈光永不逢,眼前純是金州漆”。
最後是“人定亥”、“夜半子”、“雞鳴丑”:
人定亥,不是多懈怠。脫鞋上牀眠,無可相抵待。(宋吳山淨端)
人定亥,老鼠成群叫喚來。思量無物教咬嚼,與個木枕又不受。(宋投子義青)
人定亥,住山自有家風在。老來落得放心眠,人生莫被閑名礙。(宋慈受懷深)
半夜子,睡得恰正美。總得一場夢,說向何人是。(宋吳山淨端)
夜半子,夢見得錢歡喜死。覺來摸索一文無,誰知恍惚到如此。(宋投子義青)
夜半子,紙帳松床睡方美。翻身不覺念勞生,幾箇不遭心識使。(宋慈受懷深)
雞鳴丑,眹兆之前還亂走。夢裏論量幾萬般,天明無是虛開口。(宋雲峰文悅)
雞鳴丑,一聲相報無前後。驚覺騰騰夢裏身,釋迦老子交橫走。(宋戲魚咸靜)
雞鳴丑,睡覺起來無可有。不免披衫著布裙,冷灰爐畔寒貓守。(宋投子義青)
亥時至丑時,晚九點至淩晨三點,從人心安定、準備入睡到雞鳴聲起、驚醒夢中人。故此三處常寫睡眠狀態,並感悟人生如夢。入睡、夢醒,每天發生,人人如此,事雖平常,卻能见出修行的高下。睡得美,說明放得下、不執著,才是真自在;睡不著,說明多思量、患得失,終究未脫俗。《楞嚴經》卷二載:“一切眾生從無始來,迷己為物,失于本心,為物所轉。故於是中,觀大觀小,若能轉物,則同如來。”[46]眾生與如來的區別即在於是被外物支配還是支配外物。若迷失自性,不見本來面目,則易被外物驅使,一生奔波勞碌,永無安心之時;若返觀自性,認清本來面目,則變被動為主動,自如駕馭外物,得享從容之悅。
由此,我們看到宋代禅宗十二時歌在共時層面上的相似性,即每一時辰所歌內容基本一致,都以這一時辰所見所聞或生活經歷為主,由當下情景展現佛法所在。如平旦寅寫一天初始,雞鳴犬吠,萬象森羅;日出卯寫人心萌動,百般思量,千般計較;食時辰寫粗茶淡飯,生活簡樸,精神富足;禺中巳寫南來北往,街市繁華,皆是誘惑;日南午寫太陽光輝,普照天下,猶如佛法;日昳未寫光陰漸逝,應當惜時,及早悟道;晡時申寫午後茶湯,俗客來訪,知音卻少;日入酉寫晚參光景,不講佛法,處處是法;黃昏戌寫大地漆黑,如能悟法,則獲光明;人定亥、夜半子、雞鳴丑寫睡前醒後,感慨人生,難得自由。每個時段所寫內容各有不同,或行,或住,或坐,或臥,由此昭示時時有佛法,處處有祖意。故宋代大圓智有頌曰:“十二時中時時別,終日說兮未嘗說。經行坐臥在其中,吾今直下為君訣。”[47]
從歷時層面上來講,雖每個時辰各有不同,但無一例外都是在簡單生活中寄寓對佛法的領悟,因而子、丑、寅、卯各句又是毫無差別的,其最終意義都指向生活的本來面目。故有頌曰:
十二時中那字別,子丑寅卯吾今說。若會唯心萬法空,釋迦彌勒從茲訣。(大同濟)
十二時中別不別,通身是口難分說。東村王老暗嗟吁,達磨西來有妙訣。(佛鑑懃)
子丑寅卯何曾別,古人今人如是說。喪盡靈台一物無,佛祖分明為秘訣。(塗毒策)
識得子丑寅卯句,應須繼紹此門風。如王仗劍當堂坐,佛魔俱拂一時空。(石溪月)[48]
“若會唯心萬法空,釋迦彌勒從茲訣”句,“訣”,即定,意思是如果領會了萬法為空,皆由心起,心外無法,就可成就釋迦、彌勒之身。由此可知,十二時歌寫作的最終目的还是度人成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