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你们先去准备吧，这段时间不要让任何人进我这将军府。”
亲卫们对视一眼，纷纷退去。
“多谢仙人告知。”成安边泪流不止：“...仙人您...”
“不用叫我什么仙人，我大名李戮玄，你叫我剃头李也是可以的。”李戮玄背过身去，走到案前的地图旁，指了指勾丽地域。
“那三百好汉，就由我去勾丽周旋，一定将他们带回来。”
“仙人曾救我于危难之中，如今又为我同袍奔走，此恩我成安边此生无以为报，还请仙人受我一拜！”成安边刚要跪下，却感觉一股轻柔的力量将他托起。
“将军每多在这里拦住那蛮子一分，就是在为天下黎民百姓尽责，这恩又怎么算？我们都是在求个问心无愧罢了，将军不必如此。”
李戮玄走到扶手前，看着忙碌起来的凌河城，问道:“如今这城内情况如何？”
“不好。”成安边摇头说道:“这凌河城一开始便被蛮子破过一次，百姓死的死逃的逃，后来季将军出征前虽然下令修缮，但民夫大多都随大军出征了。”
“如今这城只是勉强能守，军械器物和粮草都不够，不然我也不会让大军去冒险出城去打扫战场。”
“那便让探子别探太远了，我反正也要经宁河入勾丽，我会注意也哈鲁本部大军的动静，若是探查到什么不对，我会传信。”
成安边闻言大喜，刚想谢过他，却发现他翻过扶手，几个起落之间人已经跃过城头消失了。
一把朴实无华的剃刀不知何时已经插在了扶手上，成安边握住刀柄将其拔下，戴上头盔走出了将军府。
一路出了残破无人的大小清河城，离当时的十万大军血战之地便越来越近了。
李戮玄轻轻拍了拍蛤蟆的脖子，蛤蟆会意慢慢停了下来，李戮玄这才收回加持在它四肢和心脉上的真炁。
不远处新积起来的雪面上，残破的军旗还在飘扬，四处零零散散露出了甲胄的边角或者冻硬的残肢。
关外苦寒之地，虽说马上就要开春了，但这里依旧冰冷刺骨。
也幸亏冰冷刺骨，不然这几万的尸体就这么躺在地上无人收拾，怕是已经有瘟疫滋生了。
李戮玄下马，以劈空掌的方式轻轻推出掌力，吹开了脚下大片空地上厚近一尺的积雪，露出那些已经冻得发青发黑的尸体。
这里是最先遭遇蛮子突袭的左路军的战场。
蛮子当时大概是急于合围突袭中路军，这战场几乎没怎么收拾打扫，只有少数被扒光的尸体，其他的甚至甲胄都还齐全。
李戮玄视线扫过战场，忽然平地直直跃起，跳上了一棵高近十丈的古树。
远处宁静的森林里毫无动静，根本没有蛮子大军活动的迹象。
李戮玄放下心来，又往掌心里放了些盐巴黄豆让蛤蟆舔干净之后，翻身上马继续往宁河方向赶去。
蛤蟆的马蹄每次踏在地上，一股无形的波动都从它踏地的那一点向着四周散开。
那波动所过之处，积雪都被震到了一边，这大半个战场的积雪竟然都被震散了。
远在后边几十里之外的行军大队中，成安边正看着只着轻皮甲的手下将沿路搜集的军械物资扔到大车上，至于甲胄则是直接套在了自己身上。
这些都是积攒许久的精良器械，却被逃散的溃兵随意扔在地上。
李戮玄留下的那把剃刀忽然在他怀里散发出阵阵暖意，随后飞了出来，刀身在雪地上飞舞，留下了两个大字。
“速来。”
刻完字之后，这剃刀便悬浮在了成安边眼前，指着当时左路军战场的方向，刀身发出阵阵颤鸣。
“罗重五！先带你的百户将这车器械送回去！其余大军随我再往前看看！”
带队赶到战场的时候，即使是见惯了残酷战场的成安边都为之一愣。
左路军无愧于边军悍勇之名，有不少重骑装束的尸体，尸身上都插着数十根重箭。甚至有的手上还死死抓着一具蛮子尸体，本是死敌的两方，此刻却都冻在了一起。
“...能剥多少算多少，别他娘嫌冷，把你们身上的皮甲都扔了换上！那冻硬的马尸若是没臭了也给我一块儿拉上！”
兵士们得令，纷纷前去挑拣甲胄和能用的器械了，独留下成安边一人在感慨。
“如今竟然已经到了要剥死人衣甲的地步。。。”
他骑马在战场中来回穿梭下令:“剥完以后将自己人和蛮子尸体都分开！咱们带了几桶火油？”
“回将军，五桶！”
“那便等剥完之后将自家兄弟尸身堆一起！再围些枯柴倒上火油点了！别等开春化了让兄弟们被鸟兽糟践！”
“将军...咱骑哨子都没撒，若是蛮子突然围上来，咱们这三千人杀的动么？”
成安边眺望远方，淡淡说道:“倒霉了那么久，这次咱们也有仙人相助，不必担心！”
李戮玄此时已经到了几十里外的最终决战之处。
他再度如之前一样找了个高点侦察一番，却发现宁河的方向来了两三百蛮子。
这群蛮子并未骑马，而是赶着各色牲口拉着的车。到了战场边缘他们就停下，扫雪，捡东西，脱死人身上衣甲...一套下来倒也很是利索。
成安边带了三千人，按理说应该是能轻易拿下这些连马都没骑的蛮子，只是不知道他们收拾了多少东西，带着那些甲胄器械逃走是否来得及。
犹豫了片刻，他还是觉得稳妥为好，运起了御刀之术。
这些他亲自以天外陨铁打造的东西，淬炼久了之后隔着几十里御物破甲杀人有些困难，但在雪地上留几个字还是容易的。
“蛮子小队开始打扫战场，情况不明，能撤便撤。”
他刚刚传完消息，一阵马蹄声响起，最终停在了那正抢着收拾战场的几百蛮子面前。
那为首的蛮骑居高临下看着那拔出刀来仰望自己的同族，冷声喝问道:“宁河被烧了，皇上说如今筑城和从勾丽抢粮最为紧要，其他一切都先放放。几位在城里最是缺人手的时候偷偷出来，哲顺汗知道他的族人做这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