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锈剑
- 米拉尔城:魔法枯竭之日
- Longscak
- 2579字
- 2025-03-09 01:10:57
匕首滩的城门在众人身后轰然闭合,铸铁铰链的摩擦声混着城头弩炮转动的齿轮声,织成一张紧绷的网。
“喂!新来的!”
巡逻民兵的矛尖在青石板上拖出火星,年轻守卫的下巴还沾着麦饼碎屑。
他狐疑的目光扫过芙兰莉裹紧的斗篷,又在维克斯暗紫色的皮肤上多停了一瞬:“战时宵禁提前到日落,酒馆二楼房间归民兵征用,你们要找住处就去河光酒馆地窖。”
帕特里克打断想要说话的维克斯,生怕他又惹出什么事端:“用不着你来特地提醒,我们不会在这个地方留太久。”
守卫点点头,接着又打量一番维克斯后便转身离开。
顺着他离去的方向望去,原本摆满陶罐与腌菜的摊位被改造成武器架,农妇们正用围裙擦拭长矛,年轻人抱着弩箭在沙地上奔跑。
走过训练场边的最后一根木桩时,维克斯低头擦拭着弩箭槽,余光瞥见托瑞克拽着米娅的斗篷往巷口拖。
“矮子要拐带小姑娘私奔?”卓尔故意将箭簇敲得叮当响。
布莱登身旁漂浮的温切斯特也接着维克斯的话继续说道:“容我提醒,根据剑湾律法第一百二十七条,诱拐人口需缴纳天价罚金外加——”
“放你娘的屁!”托瑞克一脚踹飞挡路的沙袋,惊得正在练习突刺的民兵险些戳中同伴,“老子要去给这剑回炉!”
“日落前回来。”帕特里克抛来一小袋金币,钱袋在空中划出弧线稳稳落在托瑞克手中,“我们在河光酒馆等你俩”
布莱登:“哈!这家伙不在场的话那我们就终于有机会喝上一口好酒了。”
“少在这里提这个,不给我留点准有你好果子吃。”托瑞克扯着米娅钻进巷子,机械手撞得晾衣绳上的锁子甲哗啦作响。
远远还能听见他的咆哮在石墙间回荡:“修不好这剑老子把锻炉吞了!”
两人刚离开,煜旭就捧着堆五颜六色的玻璃罐挤进人群,狼尾辫梢扫过维克斯的弩弦:“诸位瞧瞧我淘到了什么——咦,那两位呢?”
卓尔用箭尖挑开一串叮当作响的精灵风铃:“矮人忙着去给他的宝贝闺女打铁了,嘶,你买的这些……”
“呵呵,这些破石头和碎玻璃,也就骗骗你们这些外地来的冤大头。”他鼻翼翕动着凑近一罐‘龙鳞粉’,暗紫色瞳孔映出罐底潦草刻着的矮人脏话,“真让人好笑,这分明是掺了些狗头人鳞片粉的荧光蕈孢子,下次去买东西好歹叫个人陪你去吧。”
煜旭还在端详罐底刻痕时,帕特里克已带着众人拐入河光酒馆的橡木门。
吟游诗人的鲁特琴声从二楼飘来,混着烈酒的辛香漫过青石街道。
另一边,托瑞克拽着米娅的斗篷,早已穿过三个街口。
民兵操练的号子声被抛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铁锤敲打废铁的叮当声从巷子中渗出。
看着被民兵征用的克罗马赫铁匠铺,托瑞克不屑地撇撇嘴,机械手扣住米娅的剑鞘,“走,老子记得城北还有家野路子铺子。”
绕过坦帕斯神殿时,米娅的靴底碾过一滩半凝固的血迹。
祈祷的钟声正在敲响,身披锁甲的信徒却将钉头锤别在腰间,圣水池中不再是漂浮的花瓣,而是沉底的磨刀石碎渣。
“到了。”
矮人推开歪斜的木门,锈蚀的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
地窖作坊的闷热扑面而来,熔炉将托瑞克的花白胡须镀上一层金边。
他的机械手精准钳住风箱拉杆,齿轮咬合的轰鸣惊醒了趴在铁砧上打盹的半身人。
“师、师傅?”
学徒揉着惺忪睡眼跳起来,打翻的淬火油在皮围裙上燃起蓝焰,吓得他手忙脚乱地拍打起来。
“诸神在上!您怎么......”
“少废话!”托瑞克将米娅的长剑和那袋金币一同拍在砧台上,火星溅上半空,“精金粉、陨星铁、还有深水城那批货里扣下的龙血晶——全拿出来!”
剑身在炉火中逐渐泛红时,米娅蜷缩在堆满废铁的角落。
她的目光穿透蒸腾的热雾,看着父亲遗留的剑刃在铁锤下扭曲舒展。
“不对劲......”托瑞克的嘟囔混着铁锤暴风骤雨的敲击,“材料融不进剑脊——见鬼!这剑......”
锻锤最后一次落下时,火星在通风口透进的光柱里簌簌坠落。
托瑞克用铁钳夹起剑身,淬火油腾起的白雾中,斑驳锈迹如蛇蜕般剥落,露出底下哑光的寒铁——没有记忆中的晨曦纹路,没有圣徽流转的金辉,只有冷硬的金属泛着墓穴青铜器般的死寂。
“怎么会......这不应该啊。”矮人将剑刃重重拍在冷却台上,脸上浮现出疑惑的神情。
托瑞克低声骂了句脏话,随后一把抓过半身人学徒战战兢兢递来的龙血晶粉末撒在剑上——那些本该激活附魔的猩红粉末,此刻竟起不到丝毫的作用。
托瑞克的手僵在半空:“丫头,这把剑......你爹从哪儿弄来的?”
暮色漫过屋檐时,托瑞克踹开了河光酒馆的橡木门。
矮人胡须上沾着煤灰,将米娅的剑“当啷”甩在长桌上。
“凑合能用。”
他抓起维克斯面前的麦酒一饮而尽,喉结滚动着咽下后半句——剑脊上本该流淌晨曦纹路的位置,如今只剩几道歪斜的裂痕。
米娅默默收剑入鞘。
皮革与金属摩擦的声响让芙兰莉抬起头,幽影从她袖口探出须臾,又迅速缩回黑暗。
“让我瞧瞧。”
布莱登从米娅的手里接过剑,仔细地端详了一会。
“嗯……看不出具体的锻造工艺,倒是和书里记载的典型古矮人淬火工艺有些类似,搭配......”
“得了得了,又搁这显摆你的知识了,闭嘴喝你的酒。”
托瑞克把空酒杯砸在桌上,侍应生端来的炖菜腾起热气。
帕特里克将黄油面包推到米娅面前:“这把剑现在感觉如何?”
“不再是魔法武器了,但至少不再是那锈迹斑斑的模样了。”
她勉强扯动嘴角,余光瞥见煜旭正在端详剑鞘上那道新添的锤印——东方人指尖流转的真气激起剑身微颤,如同垂死之人最后的脉搏。
酒馆里嘈杂不停。
酒馆吊灯将人群晃动的影子投在橡木梁上。
民兵们敲打空酒杯的喧闹声中,吟游诗人斗篷的流苏扫过维克斯的肩膀。
当卓尔察觉到身旁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人时,那人已经泰然自若地坐在长凳末端,仿佛早该在那里似的。
“介意拼个桌吗?”
诗人摘下缀满铜铃的帽子,露出鬓角火焰状的疤痕。
他随意拨弄琴弦试音,帕特里克和布莱登同时皱起眉头——松香与硫磺混合的气息随琴声漫开。
维克斯的靴尖抵住对方小腿,袖中暗器在桌底悄然上膛:“这儿的饭菜可不够分给不速之客。”
“别这么紧张,这位居住在幽暗地域的卓尔朋友。”
诗人舀起一勺本不属于他的浓汤,乳酪拉丝在烛光下泛着诡异油光,“最近有支小曲在商队间传唱——'三河倒悬日,铁鳞生腐疮',不知各位可曾耳闻?”
布莱登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诗人的眼睛,已经察觉到了对方真实身份的他毫不避讳地开口道:
“魔鬼通常可不会单纯就因为蹭饭找上别人,下次幻化记得藏好尾巴,你身上的硫磺味没有清洗干净,地狱的侯爵阁下,还是说地狱现在流行起街头卖艺了?”
邻桌民兵的哄笑恰在此时掀起声浪。
诗人将勺子放下,一举一动仍维持着优雅:“布莱登,你这直球的样子可真伤人,我可是带了诊断书来的。”
“在诸位脊椎里生根发芽的‘寄生虫’......最近没少给你们带来麻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