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镜中倒影

明德医务室

——

消毒水的气味刺的鼻腔发酸，苏然艰难的撑开眼皮时，首先看到的是医务室斑驳的天花板。

左手背传来的冰凉触感，输液管正在往静脉输送着淡黄色液体。

周遭的场景令苏然感觉太过于熟悉

——三天前

在原世界的某节体育课上因为没吃早饭而低血糖晕倒的苏然，也是这样躺在医务室醒来的。

“醒了？”

话落，苏然猛的转头，后颈传来被火钳烙过般的剧痛。

身穿白大褂的校医正在配药台前书写记录，马尾辫随着书写动作轻轻晃动。苏然脑海中的记忆重叠——在上一个世界，林晓也总喜欢用那个蓝丝绒蝴蝶结发卡。

窗外蝉鸣声震耳欲聋，苏然摸索着去掏校服口袋里的手机。

指尖触碰到陌生的布料纹路，深蓝色的校服左胸绣着的校徽图案，从原本的“崇文”变成了“”。

冷汗瞬间浸透后背，苏然翻身跌下病床，输液架轰然倒地。

“苏然！”校医惊呼着冲过来。

这里的一切让苏然僵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镜中少年有着与苏然七分相似的面容，眼尾却多出一颗淡褐色的泪痣。校牌也在混乱中翻到了正面:高二（3）班苏然。

“又做那个噩梦了？”一道清冽的男生裹挟着薄荷糖的凉意。

寻声望去，楚明倚在门框上的姿势堪称完美，白衬衫的第三颗纽扣微微敞开，在逆光中近乎透明。

他弯腰捡起滚落在地的草莓牛奶，指节抵在易拉罐拉环处轻轻摩挲:“上周你说的想试试这个口味。”

苏然盯着他镜片后的眼睛，记忆突然翻涌。赫然显示着原“苏然”的日记本。

其中，日记里潦草的字迹，日记内容浮现在苏然的脑海中:

9月14日，楚然送了我一双运动鞋，可是鞋里面藏着图钉；10月23日，楚然“不小心”泼在我作业本上的茶水，让下面压着的那张物理竞赛报名表也变成了一团皱纸。

“下周月考重点在电磁感应。”楚明把牛奶放在了床头柜上，金属袖口折射的光斑落在苏然手背，“需要笔记的话……”他突然顿住，目光落在我下意识护住的后颈。

那里有块硬币大小的胎记，此刻正隐隐发烫。

校医突然按住苏然抽血的手臂:“凝血功能还是不好。”说着她掀开苏然袖口，三道新鲜的抓痕赫然暴露在空气中。

苏然顿时浑身血液凝固——“苏然”的记忆告诉他这是今天早上在储物室发现死老鼠时，被生锈的铁门划伤的。

窗外，暴雨在此刻倾盆而下。楚明的影子被闪电拉长，蛇一样爬上苏然的病床。

楚然掏出蓝纹手帕擦拭着镜片，这个动作让苏然太阳穴突突直跳。

“苏然”的记忆碎片情景闪现:同样的大雨夜，“苏然”撞见了楚然在化学实验室往离心机里装透明药剂

“听说你爸爸又去校长室了。”楚明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在谈论今日的天气一般。

我摸到校服内袋里的硬物，是“苏然”藏着的录音笔。前夜破解密码时听到的争吵录音突然在耳边回响——楚明的父亲背后的公司正在竞标学校扩建工程。

手机在裤带里震动。“苏然”妈妈发来的短信只有简短的三个字:

速回家

——

当苏然冲进那弥漫着中药味的客厅时，看到的便是满地狼藉。

父亲瘫坐在碎玻璃中间，手里攥着撕成两半的房产证。这个世界的爸爸左耳带着助听器——在原世界，爸爸在五年前就因工伤失去了右耳听力。

“小然……”闻声妈妈从厨房探出头，围裙上沾着可以的暗红色污渍。此时她手里还端着砂锅，升腾的热气后那张与记忆中再度重合的脸上布满细密的刀痕。

我胃部猛地抽搐——在“苏然”的手机相册中，去年今日，妈妈的脸上还光洁如初。

深夜的宿舍走廊回荡着水管呜咽。苏然按亮手机手电筒。光束扫过储物柜第三格时，某种粘稠液体正从缝隙渗出。

撬开隔板的瞬间，腐臭味扑面而来——十几支空药剂管整齐码在夹层里，标签标志着笨二氮卓类化合物，有效期截止到昨天。

窗外惊雷炸响，对面教学楼顶层的窗帘剧烈晃动。

两个黑影正在搬运纸箱，戴鸭舌帽的男生露出侧脸，正是今天往我课桌倒胶水的校霸身边的小弟。

他们手里闪着幽蓝光芒的东西，像极了林晓实验室里的时空晶体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