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前情往事

黛玉捧着书信的手些微颤抖,纤细的指甲毫无血色,胸脯巨烈地起伏着,眉尖若蹙哽咽有声。

“姑娘。”雪雁心惊,她有多久没见姑娘哭了?北胡重逢,姑娘坚韧、乐观少有愁容,谁人的书信让姑娘如此伤心落寞?雪雁抻长脖颈瞧那信上看去,一见那刚劲潇洒的字迹,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不以控制地脱口而出,“老爷?”没错,那龙蛇游走般的字绝对是老爷林如海的?只是老爷身袭天齐的爵,怎会与万里之遥的蜀皇通信?

黛玉有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本事。可这封信,她却足足看了一盏茶的工夫,此信的的确确是爹爹亲笔,字字句句饱含父母爱女情切。

信封里有两封信,其一是寄给天山了凡仙师的,就纸张墨迹来看,这一封信距离今日年代久远了些。信上除亲安问候之外,还有喜报。上面写着:呈报师傅,徒妻敏于花朝期诞下小女,取名黛玉,与师同喜。下附黛玉生辰八字。

另外一封信,则是林如海的许亲文书,上云:

“爱女林黛玉,品貌有芳心,德行昭慧。他日机缘巧合,小女若足踏西蜀沙海,许其终身与西蜀皇五子——卓一帆,愿她二人连理同枝,比翼齐飞。沙海为媒,此书为证。林如海亲笔。”

……

黛玉仔仔细细看了多遍,无论是字迹还是印章,的的确确是爹爹的,就连书信所有纸张都是当年专供林府所用。

“林姑娘,此信是否为令尊亲笔?”蜀皇手捍花碗轻扫茶碗,面带微笑,眼睛里闪烁着愉悦的光。

黛玉急忙收好书信,欠身离座,扶着雪雁的手再次跪倒向上回话,“回陛下的话,此书信确是家严手书。黛玉心中颇有疑惑,肯请陛下赐教。”

蜀皇放下手里的茶杯,递了个眼色给卓一帆,“还不扶你的王妃落座。”

卓一帆俊颜酡红。

黛玉有些慌乱,抬手便要扶雪雁的手起来。谁想雪雁被雪鸽拽了一把,黛玉的手落空。

梁野也是个长眼色的,他立在俊王身后轻轻一推,俊王脚步慌乱,向前一跄,手便递给了黛玉。两手相触,一阵酥麻贯穿二人的身体。

“哈哈哈。”蜀皇的爽朗的笑声在茂密的林海间跳跃着。“玉儿啊,坐下,朕解答你的迷惑。”

黛玉的小脸一直红到脖子根,怀里揣了只鸽子似的怦怦乱跳,闪避开卓一帆的眼色,坐回自己的位置,悄悄调息平复自己的心跳。

“玉儿,帆儿娶你做王妃,他可是跌了一辈儿,吃了大亏。”蜀皇的视线在两人身上留连,怎么也看不够,真真是天作之合的良配。

黛玉满心的疑惑,也顾不得羞赧,抬头迎上蜀皇的眼睛,“请陛下赐教 。” 

卓一帆也是一脸的迷茫,不知父皇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俊儿,你学艺多年,就没听你师傅提起过你的大师兄吗?”蜀皇忽略黛玉的眼神,将视线移到自己儿子身上。

卓一帆点头,“师傅常说,大师兄是旷古奇才,儿臣难及其一二。”

蜀皇两掌一拍,“你可知你大师兄姓氏名谁?”

“儿臣问过多次,师傅都不合肯说。难道……”

“对,你猜得不错,林如海,玉儿的爹爹便是你大师兄。如此一论,玉儿当叫你声师叔,你娶了她,可不是跌了一辈了吗?无妨,无妨。”蜀皇笑得孩子般天真。

黛玉和雪雁对视一眼,二人仍是一脑子的问号?

“你大师兄的确是旷世奇才,只可惜苍天不佑,英年早逝。当年你师傅云游到天齐江南往姑苏寒山寺寻访故人,可巧那日林家正在做祈福法事,他们家小少爷林如海常年卧病,百医无治,这才求到寺上。方丈说,此子生带有灾若想活命,须往寺庙出家修行。林家如何舍得独子,便买了个孩子做替身到寒山寺出家。了凡师傅见林如海骨骼清秀,生有异相,便带回高山调教。十八岁学成下山,当年科考得中探花郎,跨马游街与荣国公千金——贾敏一见钟情,二人喜结连理。唉!”说到这儿,蜀皇长长地叹了口气,别有深意地瞄了黛玉一眼。

林如海经了凡仙师调整多年,身子本已无碍。

黛玉日,苏州城百花齐放,香气氤氲多日不散。寒山寺方丈了界在黛玉满月日往林府贺喜,林如海夫妇曾让了界大师相看命格。了界看罢多时,眉心紧锁,难展欢颜。常人临世,三魂全,六魄齐。此女吗?

林如海夫妇百般肯求,了界才说若能保她活到十五,也许事有转机。

“十五岁是契机,也是劫难。”

此后,林如海每每输真气给女儿护体,生生把自己的身子拖垮了。

林如海辞世前,曾与了界有一番长谈。

黛玉是木命,需水命之人相护。

贾母多次派人送来宝玉庚帖,他是水年水月水日生人对黛玉大有裨益。林如海这才将黛玉送入京城贾府。 

贾府不但有水相助,也有金相克。相生、相克,黛玉才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机会。

林如海灯尽油枯之前,了凡仙师曾往江南探望。

为人父母必为子女虑之久远。问起女儿终身,了凡大师点名,有朝一日她若能了西行到蜀地,西蜀五皇子便是良配。

林如海第一次对师傅的话产生了怀疑,黛玉是闺阁女儿,就是做梦她也不会梦到西蜀。

了凡也不多做解释,林如海最终还是写下了许亲文书。西蜀皇五子,是师傅的入室弟子,其品行不会差。天下事皆有可能,还是给玉儿铺条后路吧! 

黛玉用了一下午的光阴,消化了蜀皇带给她的消息。

蜀皇言说,他是替子求亲,并不是替子逼亲。临行请黛玉慎重考虑。

黛玉心乱如麻,她之所以留在西蜀,最主要的是想弄清楚,她是谁?“成亲?”二字一跃入脑海,眼前便闪过水溶狭长的凤眼。

黛玉这里还没做决定,西蜀五殿下要纳妃的消息便长了翅膀一样传遍天下。传得神乎其神,甚至连纳妃的日子都定了。王妃名扬天下的天命之女——林黛玉。

水溶越马扬鞭正往西蜀赶,闻听这个消息,胸口一窒,跌下战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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