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打定主意,一改方才的窘态,挺直腰背,梗着脖颈。
“白世子,俊王爷,俗话说一家有女百家求,外甥女的婚事还没放定,若两位世子皆有意,不如明日带了媒聘往荣国府提亲,在下就先带着外甥女回府了。”说罢,朝身后的黑衣卫摆了摆手,命令他们近前抢车。
“荣国公,你这什么意思?收了本世子五万黄金的聘礼,想毁亲也得看南夷的将士是否答应。”白晓气得柳叶弯眉倒竖,早听说荣国公无耻,不想他无耻到如此地步。
“不答应!”白晓身后的南夷将士挥舞着拳头山呼着应和。
“这,这,白世子有话好说。”贾赦一瞧这阵势,他先畏了。“俊王爷,我是黛玉的亲舅舅,她的终身大事,我做得了主。天下何处无芳草,贾某保证,一定另选好的送到俊王爷床。”贾赦好言相劝,只盼着早点了了此事,拿了金子快去。
“贾赦,黛玉早已断发与贾府了断亲缘关系,哪里蹦出你这么个舅父?。”黛玉高声训斥贾赦,气得血液直往脑门上撞。
“你娘是我妹子,娘亲舅大,天王老子也管不着舅父聘嫁外甥女!俊王爷如若再横加干涉,休怪贾某翻脸无情。”黛玉当众斥责,贾赦恼羞成怒,急头白脸地嚷道。
“只要车内这位姑娘不答应,谁也别想带走她。”卓一帆寸步不让,把个贾赦鼻子都要气歪了,一个番邦的王爷,添什么乱啊!
“俊王,你当真想看到南夷和西蜀兵戎相见吗?”白晓也来了火气。
“西蜀儿男不是吓大的,一帆不才愿同世子疆场相逢一较高下。”青衫男子面容清朗,语调平和却带着睥睨天下的王者气势。
“你!”白晓气得咬碎银牙,即便是生气,他那双媚人的狐狸眼也闪烁着诱人的光彩。“保护王妃进驿馆!”白晓豁出去了,无论如何要将车上女子抢回南夷,他朝身后虎狼之兵一挥手,黑压压人群拥上将黛玉马车围得水泄不通。
“夺车!”卓一帆剑眉轻挑,虎腕轻扬。
“呼!”西蜀将士近前与南夷士兵战在一处。
贾赦吓得翻鞍下马,屁滚尿流,捂着脸撅着屁股直喊娘。
兵刃相撞之声,喊杀声此起彼伏。
“白世子、卓俊王住手,且莫惊吓朕的皇贵妃。”远处传来浑厚的喊声,紧接着金盔银甲的武士护着金辇赶到会朋馆驿。
贾赦听到说话人的声音,脑袋翁翁做响,装死晕倒之前狠狠踹了王善保两脚,都是这个蠢奴才出的蠢主意,什么钱不好赚,竟然冒死惹了不敢惹的人。
朔风阴冷, 姜恒胯下骏马冷汗涔涔打着响鼻大口大口喘气,金色大辇后的随从跑得腰酸腿软两股战战。
“皇上?”
白晓和卓一帆看清辇后迎风招展的金龙大旗,均是一惊,不是说新皇卧病吗?怎么连夜出宫了?白晓更加笃定他的猜想的正确性。
卓一帆迷惑更深,车内名唤黛玉的女子到底什么身份,引得白晓趁夜抢亲,引得天齐皇帝深夜离宫。
“天齐皇帝在此,不得造次。”姜恒运足中气振臂高呼,声音借着风势在半空中回荡,震得众人耳膜轻颤。
两方兵丁罢手,各自站回自家主子身后,抹掉额头上的汗,盯着匆匆赶来天齐皇帝。
白晓还是狐狸般地笑着。卓一帆剑眉微蹙,不仅怀疑起车内人的身份。
“皇上,白晓纳妃劳您大驾,臣不胜感激。既然皇上驾到,还请皇上为臣主婚。”白晓先发制人,狐独眼一直盯着水溶带着萍怒的脸。
“恐怕让白世子空欢喜一场,车里的林姑娘原是朕未册封的天齐皇贵妃。”水溶杀气腾腾地盯着畏缩在地上的贾赦。
“哦!”白晓拉长了语调,“既是未册封,南夷原以岭南十城求娶林姑娘以修两国永世交好,不知天齐皇上可愿割爱?”
卓一帆和水溶均是一愣。
“皇上,外臣愿以天山牧场求娶贵邦林姑娘为我西蜀俊王妃。”卓一帆语如轻风,听起来暖暖的。
水溶眉眼跳动,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
“白世子、卓俊王,今日之事让二位见笑了,荣国公贾赦狼子野心犯上做乱,明日朕必给白世子一个说法。天色已晚,朕的皇贵妃受了惊吓,朕先带她回宫。姜恒,绑了贾赦投入天牢。”最后几个字,水溶说得咬牙切齿。
“是!”姜恒拎小鸡似的将贾赦捆得严严实实,兵丁们拖死狗似的将贾赦送往天牢,王善保躲在地上装死,大气都不敢喘,唯恐受了连累。
姜恒的三千内侍军将黛玉马车围住,亮出寒刀利刃。
“姑娘,若不是想进宫,没人敢为难你。”卓一帆朗声向车内喊道。
“多谢俊王今日维护之恩,他日必报今日之恩。”黛玉听力异常敏锐,早把车外的人物关系理顺。原以为今夜会引起一场大乱,她的心一直提到了嗓子眼儿,直到他来了,黛玉一颗芳心才落回原处。又隐隐地担心,他高热才退,吹了冷风才生起热如何是好?
浓重的失落袭上卓一帆心头,一双眸子漆黑如大海般深沉。她居然是他的皇贵妃,她会跟她回宫。
白晓也有片刻的失神,“皇上,外臣无意冒犯,只是痴心仰慕,还望皇上成全……”白晓不要命地喊道。
“白世子中原贺喜原是为修两国之好, 今日之事朕心里自有曲直,你若果真觊觎天齐皇贵妃,恐怕两国要兵戎相见了!回宫。”水溶压下心底一浪一浪涌上来的酸水,玉儿深居简出何时入了白晓和卓一帆的眼?听卓俊王的口气,倒似玉儿与他相识一般,莫非玉儿对我有所隐瞒。水溶眉心的疙瘩越挤越紧,一层又一层的疑惑困扰着水溶的心。
马蹄踏破夜的沉寂,水溶带着黛玉回宫。
白晓和卓一帆目送着几千人马融入夜色没了踪影,二人脚前脚后共同进了馆驿。
“俊王,伤情了?”白晓嬉笑着,仿佛方才的兵戎相见是在梦里。
卓一帆淡然一笑,仍旧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只是心底陡然升起一股寒意,很深的地方裂开了一个大洞,朔雪北风呼啸而来,凉透心肺,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透着冰冷。
“啪!”一声巨响,卓一帆所居院门紧闭,将白晓隔在门外。
“呵呵。”白晓狐狸似地笑了,他转身回院,灯下执笔修书一封命人星夜送往南夷,绝不能再错失良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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