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赠玉佩

萧烬缓步走到软榻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昏迷不醒的姜妙。

他似乎想碰触她颈间的伤痕，却在半空中停住，最终缓缓收回。

“救活她。”萧烬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用最好的药，不计代价！她若死了……”

末了，他顿了顿，冰冷的视线扫过军医：

“你，九族陪葬！”

“臣…臣万死！定当竭尽全力！”军医浑身剧震，扑通跪倒。

他再不敢有丝毫迟疑，颤抖着拿起工具，在金针锁住心脉后，小心翼翼地处理那支带倒刺的毒箭。

楚骁如同被钉在原地，双眼死死盯着军医的动作，每一个细微的触碰都让他心脏抽搐。

不知过了多久。

军医终于长舒一口气：

“陛下，将军……毒箭已拔，毒血尽放，辅以解毒圣药，娘娘……性命暂时无虞！但失血过多，毒入肺腑，需静养……至于能否醒来，全看天意造化……”

楚骁紧绷的身体猛地一晃，他踉跄一步，想上前，却被萧烬冰冷的眼神阻止。

萧烬沉默地站在榻边，忽然弯下腰，靠近姜妙耳边。

楚骁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萧烬冰冷的唇几乎要贴上姜妙的耳廓，言语中充斥着寒意和警告，清晰地送入姜妙混沌的意识深处。

“听见了吗？姜妙……你的命，是孤的。”他顿了顿，“给孤好好活着，孤为你打造的‘金笼’，可还没完工呢……”

“金笼”二字，狠狠敲在姜妙残存的意识上！

血玉镯仿佛感应到了这极致的恶意和掌控欲，猛地爆发出最后一阵撕裂灵魂般的灼痛！

【警告！核心裂痕加剧！濒临解体！】

【…滋…能量逸散…】

这冰冷宣告彻底压垮了姜妙摇摇欲坠的意识。

萧烬直起身，目光转而落在脸色铁青的楚骁身上。

“楚将军，今夜宫禁遇袭，刺客潜入，你护驾……有功！”萧烬的声音恢复了帝王的漠然，“然，宫闱重地，擅离职守，惊扰圣驾……其罪，亦不可恕。”

楚骁猛地抬头！

萧烬却不再看他，转身，玄色的袍角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

“即日起，卸去宫禁值守之职，闭门思过，无旨……不得入宫。”冰冷的声音如同判决，砸在楚骁心头，“李德全，回宫。”

言罢，萧烬不再停留，大步走向门口。

值房的门缓缓合拢。

房间内只留下楚骁一人，僵立在软榻旁，守着那个不知能否醒来的女人。

他紧握的拳头，鲜血一滴一滴，砸落在冰冷的地面，如同此刻无声碎裂的心。

……

不知过了多久。

姜妙是被腕间灼痛疼醒的。

“姜妙？”楚骁的声音嘶哑得厉害，“你……你醒了？”

姜妙艰难地睁开双眼。

视野模糊，最先清晰起来的，是楚骁那张近在咫尺又写满了焦急的脸。

肩胛处撕裂般的剧痛阵阵涌来。

然而，比身体上的痛楚更让她心惊的，是那枚血玉镯传来的灼烫感！

不再是之前撕裂灵魂的剧痛，而是一种如同被暖流包裹的熨烫感！

这感觉……太陌生了！

伴随着这奇异的温热，楚骁心中的念头也随之浮现在姜妙的脑海中：

【…醒了！她醒了！…】

【…别怕…我在…】

【…伤得那么重…都是因为我…】

【…该死的萧烬！该死的刺客！…】

【…只要你好起来…要我怎样都行…】

不再是厌恶！

而是纯粹的担忧与自责。

“难道楚骁的好感度……真的爆了？”姜妙的心猛地一跳，“这种奇异的温热，是系统崩溃前的回光返照？还是……另一种未知的变化呢？”

她努力聚焦视线，气若游丝地开口道：

“水……”

“水！快拿水来！”楚骁猛地转头对着紧闭的房门嘶吼，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守在门外的李德全立刻应声，很快端着一碗温热的清水进来，小心翼翼地递到楚骁手边。

楚骁接过碗，动作笨拙却又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小心。

姜妙吞咽了几小口，呛得咳嗽起来，牵扯到伤口，痛得她眉头紧蹙。

“慢点！慢点喝！”楚骁吓得手一抖，碗里的水差点洒出来。

他连忙放下碗，想帮她顺气，却又不知该如何下手，那只大手僵在半空，显得无比局促。

“没，没事……”姜妙喘息着。

腕间的温热持续，清晰地“听”到楚骁心中翻腾的自责：

【…都怪我！笨手笨脚！又弄疼她了！…】

她心中莫名一涩，轻笑着试图安抚道：

“放心吧！死不了！还得……骂暴君呢！”

提到“暴君”，楚骁眼中的暴戾瞬间被点燃：

“萧烬……这个浑蛋！还有那些刺客！我楚骁发誓，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一个不留！”

腕间的血玉镯猛地一烫！

不再是熨帖的温热，而是瞬间飙升的灼热！

伴随着楚骁那滔天的恨意和杀念，姜妙清晰地“听”到了他此刻最强烈的念头：

【…查！必须查清是谁下的手！…】

【…谢珩？皇后？还是…北狄？…】

【…先从清漪殿附近查起！那箭…角度刁钻…定有蛛丝马迹！…】

查清刺客？姜妙心头猛地一跳！

她想起了那晚在清漪殿，谢珩派来的死士腰间掉落的绢布！

楚骁若去查，很可能会发现谢珩的阴谋！

但谢珩……那个笑面狐狸，手段阴毒狠辣，楚因救她而彻底得罪了萧烬，若贸然对上谢珩……

不行！不能让他去冒险！

“将军……”姜妙强急切地阻止道，“别，别去查！危险……”

“危险？”楚骁一愣，随即眼中怒火更炽，“我楚骁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何曾怕过危险？敢动你……敢在皇宫行刺……无论是谁，我都要他付出血的代价！”

“不是！咳咳……”姜妙急得想撑起身，却痛得一阵剧烈咳嗽。

“别动！”楚骁连忙按住她，“好！好！我不去！我不去查！你别动！听你的！都听你的！”

腕间的灼热感随着楚骁怒火的压制而稍稍减退，重新回到那种奇异的温热。

姜妙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曾经对她厌恶至极的将军，此刻却因为她的安危，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值房内再次陷入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

雨似乎停了，但天色依旧阴沉。

李德全轻手轻脚地进来，低声禀报：

“楚将军，宫门……快下钥了，陛下有旨……”他后面的话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楚骁必须离宫了。

楚骁的身体一僵！

他低头看着软榻上的姜妙，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在自己内衬摸索片刻后，掏出了一枚玉佩。玉佩质地温润，触手生凉，其上雕刻着一只仰天长啸的狼首。

楚骁看着这枚狼首玉佩，眼神复杂。

他轻柔地将这枚玉佩塞进了姜妙没有受伤那只手的掌心，然后将她的手指连同玉佩一起，轻轻拢住。

“拿着……”他的声音嘶哑低沉，“这是我楚家……世代相传的护身符，我祖父戴着它从漠北杀回来，我父亲戴着它守住了玉门关……”

说着，他顿了顿：

“现在……它给你，戴着它……等我回来。”

楚骁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

然后，他猛地转身，不再有丝毫留恋，大步走向门口。

值房的门再次关上。

姜妙躺在冰冷的软榻上，意识在剧痛中浮沉。腕间的血玉镯持续散发着奇异的温热，与玉佩的冰凉形成诡异的对比。

就在这时，一股极其阴冷的窥视感，毫无征兆地从窗外某个方向传来！

伴随着这股窥视感，血玉镯再次传来一阵极其尖锐的刺痛！

一个带着刻骨恨意的女人声音碎片，狠狠扎进姜妙的意识深处：

【…她竟然没死？…】

【…楚骁…玉佩…】

【…等着…姜妙…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破妄镜…该照照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