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百年前的恩怨与一个‘不情之请’

“李氏族人？“

李婉儿茫然地重复了一遍，那双漂亮眼睛里满是困惑，仿佛在努力寻找记忆里搜寻。她那副样子，让林凡心里有点打鼓，暗骂自己是不是太想当然了。

“就是……玲珑阁那个老头的祖上，”林凡干咳一声，试图解释，“我就是瞎猜的，想着你们都姓李，又抢了你家的东西……”

“我记起来了。”李婉儿忽然轻声说，打断了林凡的尴尬。她的神情变得复杂，有鄙夷，有憎恶，还有一丝了然，“族谱上没有这个名字，但街坊邻里谈论过有这么一个人。我爹在世时，他是族里最游手好闲的一个旁支，嗜赌成性，人前装得恭敬，人后却总用一种贪婪的眼神盯着我家的宅子和铺子。”

“那肯定就是这一家。”林凡一拍大腿，感觉自己蒙对了答案，有种莫名的兴奋。

“我死后不久，应该就是他联合几个族中长老，以我李家无后为名，侵吞了所有家产。”李婉儿的声音再次冷了下去，那股寒意似乎让周围的烛火都跟着晃动了一下，“那支金钗，就是从我的梳妆匣里拿走的。肯定就是他，小哥，请务必帮我寻回。”

原来如此。林凡心下了然，难怪那老头对这金钗如此看重，嘴上说是祖传，实际上却是靠着不光彩的手段得来的第一桶金，是他们这一支发家的“基石”。这种东西，自然是不能卖的，卖了就等于承认了祖上的丑事。

“那老头应该叫李承志。”李婉儿又补充了一句，她看着林凡，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你问这个做什么？”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林凡搓了搓手，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模模糊糊的计划轮廓，“硬来肯定不行，我得想个办法，让他心甘情愿地把东西交出来。”

李婉儿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她的目光很纯粹，不像人世间的女子那般复杂。在这目光的注视下，林凡感觉自己那些为了三千块钱和功德值的小心思，都显得有些上不了台面。他莫名地觉得，自己应该更纯粹一点，为了帮她而帮她。

“那老头有什么弱点或者怕的东西吗？”林凡追问道，“比如他祖上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丑事？或者他自己有什么把柄？”

李婉儿垂下眼帘，思索了片刻，轻轻摇头：“我被困于此地百年，对外界之事知之甚少。我只知道，他们那一脉，心术不正，极其看重颜面和所谓的‘家声’。”

看重脸面？林凡的眼睛亮了。这就好办了，人越是看重什么，就越怕失去什么。

“行，这事儿交给我了。”林凡拍了拍胸脯，虽然里面穿的T恤已经洗得快透明了，但气势上不能输，“你就在这儿安心等着，我肯定给你把金钗拿回来。”

说完，他觉得自己这话说得有点太满了，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可能需要点时间。”

李婉儿看着他，忽然，她的身影向前飘了近半米，几乎要贴到林凡面前。一股清幽的兰香混合着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让林凡瞬间绷紧了身体，连呼吸都停滞了。他甚至能看清她长长的睫毛上，似乎还凝结着未干的泪痕所化的细小冰晶。

她的存在感是如此的真实，又是如此的虚幻。

“小哥……”她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同于之前的、柔软的请求，“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你说。”林凡感觉自己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心跳得厉害。这距离太近了，近到他觉得自己的阳气正在被她一点点吸走，但奇怪的是，他心里却生不起半点后退的念头。

“我困在此处太久，神魂日渐衰弱，全凭着对金钗的执念才能勉强维持形体。”她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深深的疲惫，“那李承志的店里，除了阳气，似乎还供奉着一件能够镇邪的法器，我无法靠近。若是强行闯入，恐怕会魂飞魄散。所以……”

她顿了顿，抬起那双雾蒙蒙的眼睛，直视着林凡：“所以，我需要借你一点东西。”

“借……借什么？”林凡紧张地问，心里已经开始胡思乱想，该不会是要借阳气或者寿命吧？小说里都这么写的。

李婉儿似乎看出了他的紧张，那张苍白的脸上竟露出了一丝带着歉意的苦笑。她伸出那只如玉般的手，却不是伸向林凡的身体，而是指向了他口袋里正在发光的手机。

“借你的‘眼睛’，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林凡愣住了，完全没明白她的意思。

就在这时，他脑海里的系统面板自动弹了出来。

【客户李婉儿向您发出“灵体暂栖”请求。】

【请求内容：借用宿主的系统媒介（手机），暂时寄宿其中，以便近距离观察目标（李承志）及周边环境。】

【同意/拒绝？】

【系统提示：接受请求，可临时提升与该客户的羁绊等级，有助于后续任务的完成。注：灵体暂栖会消耗宿主少量精神力，并可能导致手机电量消耗加快、信号偶尔不稳定等情况。请宿主酌情考虑。】

林凡看着系统提示，目瞪口呆。

让一个女鬼住进自己的手机里？这算什么？赛博养鬼？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台花五百块买的、屏幕有一条裂痕的二手国产机，又抬头看了看面前这个楚楚可怜的古代女鬼，表情变得异常古怪。

这……这住进去，不会卡死机吧？

“求你了。”李婉儿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哀婉。

“行……行吧。”林凡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答应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中了邪，还是单纯地觉得拒绝一个这么漂亮的女鬼是一件很残忍的事。

在他点击“同意”的瞬间，李婉儿的身影化作一道柔和的白光，像是一缕轻烟，径直钻进了他口袋里的手机。

林凡猛地一个激灵，感觉口袋里的手机瞬间变得冰凉，像是握着一块寒玉。祠堂内的阴冷气息骤然消散了大半，那两根摇曳的烛火也稳定了下来。

一切又恢复了死寂。

他颤抖着掏出手机，屏幕已经自动亮起。在那个黑白太极鱼的APP图标旁边，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淡淡的、几乎透明的白色兰花图标。他用手指轻轻碰了一下，图标漾开一圈涟漪，李婉儿那空灵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而不是通过耳朵。

“多谢小哥。此间……甚是奇妙。”

林凡打了个冷战，感觉自己好像办了张最诡异的“亲情卡副卡”。他收起手机，最后看了一眼空荡荡的祠堂，转身快步离开。

电动车行驶在乡间小路上，林凡的心情却久久无法平静。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脑中成型，而李婉儿的加入，给他增添了巨大的筹码。

回到出租屋，他几乎是立刻就瘫倒在了床上。精神上的疲惫远胜于肉体。他闭上眼，脑子里却乱哄哄的，一会儿是李承志那张轻蔑的老脸，一会儿是李婉儿那双含泪的眼睛，最后，这些画面都定格在了自己那只有100点的人气值和可怜的1点功德上。

不行，光靠小聪明还不够，万一玩脱了怎么办？我需要更强的“装备”来武装自己。

他再次点开了那个名为“阴阳摆渡”的APP，目光落在了【功德商城】上。那颗售价100人气值的【鬼话翻译糖】显得格外诱人，但买了它，自己就彻底成了穷光蛋。

正当他犹豫不决时，他注意到界面的角落里，有一个他之前忽略掉的、标注着“新”字的模块——【直播伴侣】。

他好奇地点了进去。

一段说明文字弹了出来：“本功能致力于将宿主的非凡经历，转化为最直观的人气值。系统将提供实时直播推流服务，并自动对直播画面进行‘和谐’处理，过滤掉过于惊悚、可能引起普通人精神创伤的画面，确保宿主及观众的身心健康。开启直播，让三界六道都为你喝彩吧！”

直播？

林凡的呼吸一滞。把自己送阴间外卖的事情直播出去？这系统是疯了还是自己疯了？

紧接着，又一条系统提示弹出。

【新手主播扶持计划：首次开启直播，可获得流量倾斜，完成任意一单阴间订单，根据直播效果，最高可获得10倍人气值奖励！】

十倍奖励！

林凡的眼睛瞬间瞪圆了，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他现在最缺的是什么？就是人气值！有了人气值，他就能买【阳气丸】，买【鬼话翻译糖】，甚至以后可能兑换更厉害的东西。

这简直就是一条快速致富的捷径！

可是，风险也同样巨大。直播这种事，一旦搞砸了，被人当成哗众取宠的小丑，那可就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他的手指在“开启直播”的按钮上悬停了许久，内心天人交战。

“小哥，你在犹豫什么？”李婉儿的声音冷不丁地在他脑中响起。

林凡吓了一跳，差点把手机扔出去。“姑奶奶，你下次出声前能不能先打个招呼？”

“抱歉。”李婉儿的声音里似乎带了一丝笑意，“我只是感觉到了你情绪的波动。这个……‘直播’，是何物？听起来像是在戏台上唱戏，昭告天下？”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林凡苦笑着解释，“就是把我干活儿的样子，给很多人看。”

“那有何不可？”李婉儿的语气里带着理所当然，“你所行之事，是为解我们这些孤魂的执念，乃是积功德的好事，为何不能示于人前？”

林凡被她问得一愣。

是啊，自己明明是在做好事，心虚什么？虽然过程离奇了点，但本质上，不就是个特殊点的“外卖员”吗？

被一个女鬼这么一开导，林凡心里的那点犹豫，竟然烟消云散了。他一咬牙，妈的，干了！富贵险中求，为了人气值，为了早日完成李婉儿的订单，拼了！

他点下“开启直播”，系统自动跳转到了一个直播设置界面。他想了想，在直播间的标题上，敲下了几个字：

“外卖小哥深夜探秘，第一站：传说中的凶宅。”

他也不知道哪来的凶宅，纯粹是先起个唬人的标题吸引眼球。

设置完毕，他深吸一口气，点下了“开始直播”的按钮。

手机屏幕上，画面亮起，右上角显示着观众人数：0。

林凡把镜头对着自己那张因为熬夜和紧张而略显憔悴的脸，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咳咳，哈喽，大家好，我是……主播林凡。”

话音刚落，右上角的观众人数，从0，跳到了1。紧接着，2，3，5……

很快，第一条弹幕飘了出来。

【？？？这谁啊？大半夜的，吓我一跳。】

紧接着，更多的弹幕开始涌现。

【探秘凶宅？主播你这房间就是凶宅吧？乱得跟猪窝一样。】

【又一个想红想疯了的，现在的年轻人啊，啧啧。】

【就这小身板，还探险？一阵风就能给你吹跑了。散了散了，浪费时间。】

林凡看着这些毫不留情的嘲讽，脸颊火辣辣的，刚建立起来的一点信心，瞬间就被击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