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脸色微变，刚要反驳他，一个温和的女声从柜台后响了起来。
“富贵，别那么刻薄。”
名叫富贵的伙计闻声，盛气凌人的态度瞬间收敛了许多。
他对着身后的柜台点头哈腰地笑道：“是，掌柜的。”
秦婉向柜台望去，只见一位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女子站在那里。
与镇子上的其他人不同，她的皮肤泛着健康的小麦色，细腻温润。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始终弯着，带着商贾特有的精明与洞彻世情的练达。
她身姿窈窕，即便是粗布衣裙也挡不住她优美的曲线，腰间悬着一枚玉佩，温润的青光透着十足的灵韵。
她的目光落在秦婉身上，话却是对富贵说的。
“行走在外，谁人没个难处？遇上了不想帮不要紧，但切记别落井下石。雪上加霜易，雪中送炭难。”
富贵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敢再出声。
那女子走近几步，仔细打量着秦婉。
女孩满脸沙尘，衣服破得不成样子，露出的皮肤也晒得黑红，唯独那双眼睛，虽然有些疲惫，却很清亮。
“孩子，”她温和道：“瞧你不像是咱们‘龙门镇’的人，可是别的地方逃荒来的？”
秦婉抬起头看了看她。
对方身上有一种很亲和的气质，让她的心微微松弛了一些。
她抿了抿干裂的唇，顺着对方的话头小声道：“嗯…家里出了些变故，所以……”
话没有说完，但眉宇间流露出的脆弱和不想多言的苦涩已然说明一切。
那副我见犹怜的样子被她生动的演绎了出来。
清颜：生活不易，婉婉卖艺。
女人了然地点点头，眼中多了几分怜惜。
她转向富贵吩咐道：“去后厨拿几个馒头来，给这孩子垫垫肚子。”
“又白送……”
富贵小声嘀咕着，不情不愿地蹭到后厨。
很快他拿着几个馒头出来，往秦婉手里一塞，没好气地道：“拿着吧！啧，撞见俺们掌柜的算你运气好！”
秦婉低头看着手中那几个馒头，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
直到进来这家店之前，她还是那个豪气冲天的纨绔子弟。
作为北川玄天门的千金，昆仑小瑶峰的亲传弟子，她何曾在意过几个馒头？
可现在她身上分文没有，师父给她的丹药也所剩无几，戒指里一堆材料她也不知道能做什么用。
如今握在手里的馒头，反而变成了她唯一可以裹腹的东西。
“多谢姐姐。”
秦婉道了声谢，捧着馒头走到客栈门口的台阶上坐下，小口小口地啃了起来。
馒头松软温热，带着粮食本身淡淡的甜香，竟然出乎意料地可口。
秦婉无声的嘲笑了自己一下。
填饱了肚子，饥饿的感觉褪去了一些，随之而来的是更深沉的迷茫。
接下来怎么办？
是继续坚持躺平，还是早日修成金丹出去？
这是秦婉进入秘境以来第一次正视这个问题。
但不管如何选择，首要的问题就是在这片沙漠中生存下去。
她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有福客栈”，心里暗暗有了决定。
深吸一口气，秦婉站起身，拍掉衣摆上的灰尘，再次走进了客栈。
富贵正在那里擦拭着桌子，见她去而复返，立刻拉下脸要上前呵斥。
秦婉却抢先一步越过他，径直对柜台后的月娘说道：“姐姐，我能跟您说几句话吗？”
女人放下手中的账簿，“怎么了？”
饶是秦婉平日里脸皮够厚，此时也难免有些心跳加速。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姐姐，我背井离乡穿越沙漠而来。眼下身无长物，连温饱都成了奢望。不知您这客栈里，是否还需要人手？我可以不要工钱！只要能有片瓦遮身，热饭充饥就好。”
没等月娘开口，旁边的富贵已经笑出声，轻蔑道：“就你？细胳膊细腿的，怕是连桶水都拎不动！留在这儿准是个添乱的累赘！”
“富贵！”
听到掌柜的训斥，富贵嘴角咧了咧，不再出声了。
掌柜的看着秦婉，温声道：“你好像还没到十五岁吧。这么小的年纪能做什么呢？”
秦婉挠了挠蓬乱的头发道：“我是不太会做工，但是我可以学。您别看我小，但是我学的很快的。”
若是以前的秦婉，是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清颜：哟呵，活久见嘞！
掌柜的思索了半晌，开口道：“既然遇到了便是缘分。后厨的张伯年岁大了，腰腿不便。这阵子一直跟我说想找个踏实肯干的学徒，学成后接替他。他也能回老家安心养老了。你若觉得可行，便去跟着张伯学手艺吧。”
秦婉连忙点头谢道：“多谢姐姐收留！”
听她“姐姐……姐姐”的叫着，月娘脸上的笑容又深了几分。
这孩子嘴真甜！
“学徒期间是不开工钱的，但包吃住。若是以后得了张伯的准许，就让你做咱们‘有福客栈’的厨工，每月月钱两块中品灵石。你可同意？”
“嗯！”
秦婉点头应下。
“掌柜姐姐，我该怎么称呼您？”
“我叫月娘。”
“月娘姐姐，我叫秦婉！以后请您多多关照。”
秦婉立刻甜甜地唤了一声，这自然的亲昵让月娘心中更添了几分喜爱。
月娘瞧着这个嘴甜的孩子，心中舔了几分喜爱。
她转身对富贵吩咐道：“富贵，你先带小秦婉去后院那边梳洗一下，再领她去后厨见张伯。”
“知道了。”富贵不大乐意地应了一声，带着秦婉往后院走。
后院角落的水井旁边，搭着一个简单的棚子。
富贵随手从旁边拎起一个半人高的旧木盆，“哐当”一声扔在秦婉脚边，然后指着那棚子对着秦婉道：“喏，就在那洗吧。”
秦婉看着那棚子，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这棚子也就比“露天”多了一个面。
“富贵大哥，这里没有遮挡的地方吗？”
富贵一脸鄙视道：“遮啥？大老爷们洗个澡哪来那么多讲究？这么矫情！”
秦婉：“……”
她看起来很雌雄难辨么？
她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克制着不打死他的冲动，一脸平静道：“富贵大哥，我是女的。”
“哈？！”
富贵的眼睛猛地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把秦婉从头到脚狠狠扫视了好几遍，半晌才从嘴里挤出几个字。
“你是女的？”
“看着不像吗？”
“你自己看看你浑身上下哪一点有个姑娘样？！”
秦婉：“……”
克制！克制！再克制！
现在不能打死他，别冲动！
“所以，有没有能遮挡的东西借我用用？”
“……你等会儿。”富贵转身跑到柴垛后面，翻找了一阵后抱着几捆沙草帘子回来。
他简单的把缺少的几个面用沙草帘子围了起来，总算勉强是全都挡住了。
“机灵点凑合着用吧！我……去前头了！”
说完，富贵一溜烟的跑了。
“哈哈！”
清颜的笑声在秦婉的脑海中响起。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
“有那么好笑吗？”
“好笑！”
“要不是因为在大漠里摸爬滚打了那么久，我能被人瞧不出男女吗？要是我换上女装……”
“那也看不出来。”
秦婉：“？？”
“就你这搓衣板一样的身材，想让人看出来，委实有些困难。”
秦婉：“……”
TMD，老娘的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