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红花轿的纸嫁衣

1.山村初探·录像开机

四月末,岭南山区还带着些回南天的潮湿气,清晨雾气缭绕,空气黏腻,像不愿散去的梦。

方南星抬头看了眼山道尽头那座挂着“百年婚俗文化传承村”招牌的牌坊,拉了拉背包带,对身后的几人低声道:“都开机了吧?”

张丞正从车尾拿下摄影机,咕哝道:“开了开了,雾大光感不行,我再调一下白平衡。”

吴悠拿着她的小本子,眼睛却盯着村口那口石井,喃喃念:“旧俗曰:新娘入门前不可照镜、不可饮井水、不可回头看来路……”

方南星朝她看了一眼,“你背这些干嘛?”

“这种村子,多半不是‘文化传承’,是‘阴事续命’。”吴悠咬着笔头,“你看,欢迎牌上画的是红轿子,而不是喜字。”

这句话让许墨皱了眉,他扛着设备,忍不住插嘴:“拜托,别再搞封建迷信了,我做了气压测量,村里电磁场稳定,不存在你说的‘阴气重’。”

白卿始终没说话,只是缓缓望了一眼远处——村头的那口老井边,有一个穿着红衣的女人坐在井台上,低头看着手里什么东西,静得像一具人偶。

“那是什么?”白卿忽然问。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空空的井台,除了几只乌鸦,没有半点红影。

吴悠打了个冷颤:“我靠……”

2.村里人·不说话的红衣老妪

他们踏进村口的时候,村中人已经聚在祠堂前,排了两列。没有掌声,没有欢迎词。

村长是个驼背老者,双手合十:“几位年轻人是来……拍婚礼的?”

方南星顿了下,点头:“听说您村里保存一场‘传统纸婚嫁仪式’,我们想采访、记录,可以吗?”

村长咳嗽两声,摇头,“这不是采访,这是请神。我们只办一次,只给缘主看,不能外传。”

张丞笑着递过去拍摄合同,“我们只是纪录,不对外公开——只是毕业作品,非商业用途。”

老村长看了看合同,却没接,抬手一指:“你们想拍……跟她说。”

他指的是角落一位头发花白、穿红棉袄的老妇人。她面无表情,目光垂在地面,像是没听见。

“她叫柳姨,是我们村最后一个会做‘纸嫁衣’的人。”

吴悠轻声:“纸嫁衣?”

“s人的婚衣。”柳姨忽然开口,声音沙哑而干涩,“一层皮,一口气,一纸命。”

空气似乎一下子冷了。

3.索命的红轿·夜半拍摄

他们住进了祠堂旁的旧屋,屋外是厚重的香灰味,屋内是昏黄的灯泡和一张张泛黄的照片——每一张婚照里的新娘,都穿着红得诡异的嫁衣,眼睛全被烧黑。

那天深夜三点,为了拍摄所谓的“迎亲排演”,南星与张丞、白卿三人守在村道尽头。

起雾了,雾气冷得让人耳膜发胀。忽然,白卿听见一阵“叮叮咚咚”的铃铛声由远而近。

“来了。”张丞举起摄像机,“我听说他们走古式路线——抬花轿的四人,会念嫁歌。”

果然,几秒后,雾中浮出一道红影。

那是一顶纸轿,四角由竹篾支撑,轿顶插着纸莲灯。抬轿的,不是人。

是纸人。

纸人脸上一抹朱红笑,眼神空洞,手脚硬挺。它们抬着轿子,从雾中缓缓走来,一步一顿,踩在地面毫无声响。轿帘掀开,一身红嫁衣的新娘坐在里面,头上盖着大红盖头。

“快拍!”南星低声。

张丞怔了下,举起摄像机,红点亮起——

下一秒,摄像机自动断电。

啪。

所有灯光熄灭,只剩轿子内微微透出的纸灯红光。

“我靠——相机炸了!”张丞惊呼。

轿子停下。

盖头下的“新娘”,缓缓转头,看向他们三人。慢慢地,轿帘落下。

咯咯咯——

轿中传来新娘的笑声,干涩、粘腻,像撕扯着某种纸张。

白卿忽然冲上去,掏出一把朱砂粉就撒了过去!

红光一震——轿子“啪”地塌成碎纸片,纸人四散崩裂。

只剩那张红嫁衣,还完好地铺在地上,盖头下——什么也没有。

吴悠冲来,脸色惨白:“你们看到我的本子了吗?”

“你本子?”

“……我写的那首童谣,现在多了一句。”

南星接过那本笔记本,看见最后一页童谣下多了第三行:

七月半嫁新娘,亲朋好友哭断肠。纸嫁衣身上穿,从此不再见情郎。

4.花轿裂缝·梦里新娘

第二天早上,许墨调取他们拍下的无人机夜拍影像,发现轿子根本不是从村口来的。

而是从后山上滑下来的。

那里,是旧村废弃的墓地。

白卿深夜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一个穿红嫁衣的女孩,跪在他脚下,声音空洞:

“一生只进一家门,一生只进一家坟。

你不娶我,我就来找你……”

红花轿的纸嫁衣完整版·后半

梦境再临·南星的红线

凌晨三点,方南星从梦中惊醒。

她捂住嘴不让自己出声,眼角却还残留泪痕。她梦见自己穿着一身红嫁衣,被捆着手脚塞进纸轿。

轿子外面,一群纸人载歌载舞地围着轿子转圈,他们唱的是童谣:

“新嫁娘,泪汪汪,过山岗,莫把笑扬……”

“七月半嫁新娘,亲朋好友哭断肠……”

“纸嫁衣身上穿,从此不再见情郎。”

轿门没锁,她试图推开,却发现身上系了一根红线——从她心口处连着外面,牵引她寸步难行。

梦里她哭着喊:

“我不是她……我不是那个人……”

“放我出去,我还活着……”

那群纸人忽然停下来,整齐转头看向她。

“你不是她……那你就是抢她婚的人。”

那一瞬间,她看到轿子前立着一个穿白衣的新娘,脸被烧黑,只剩笑。

她醒来后,胸前真实地勒出一道红线印痕。

—————

血字封门·柳姨警告

一大早,众人欲出门拍摄,发现门外被泼上朱砂水,纸门神歪斜,门板中央写了一个血色“喜”字,却被划成了“诡”。

柳姨站在门口,手上拿着一张黄符,冷冷道:

“她今夜来认亲了,谁抢了她的位置,她就带谁走。”

“认亲?”张丞颤声。

“纸婚讲究魂缘,前世定因今世债。你们来了,就进了她的视线。你们谁也跑不了。”

南星咬牙:“你为什么不阻止这一切?”

柳姨指着天说:“我阻不了——今夜是她百年冥诞,冥界开门,百鬼随轿而行。”

“只有一人能挡她——她认定的新郎。”

白卿听了,脸色渐白。

柳姨盯着他看了许久,轻轻道:“你身上有她的红线,前世曾负她,如今须偿。”

“她选你,不是巧合,是命数。”

—————

村路迷阵·纸轿再现

众人决定逃离村子。

张丞驾驶越野车,按导航驶向山下出口,但无论怎么绕,总会回到同一条窄路。

那条路的尽头,停着——一顶红花轿。

轿子上缠着满布朱砂的红布,挂着纸灯笼,里面隐约有人影。

吴悠发出低哑的声音:“……不是刚刚炸毁了吗?怎么又出现了?”

许墨突然激动:“GPS定位显示我们绕了个圈,这条路不存在于地图上!”

张丞回头问白卿:“你说话啊!你不是能看见东西吗?”

白卿额角冷汗不断,他看见轿子周围,站着四个穿红布衣的纸人,他们眼中竟闪烁微弱光点——魂火未灭。

那不是普通纸人。

那是纸中封魂。

他低声道:“别开门……轿子里,有人在等着嫁……”

就在此时,轿帘无风自动,一只苍白的手从轿内缓缓伸出,指了指——南星。

众人呼吸一滞。

轿中女声低语,像风穿过松林:

“我的盖头……怎么在你床头……”

“你试穿过嫁衣……你抢了我的命数……”

南星忽然喃喃:“我小时候看过一个花轿翻山的梦……是她,是她一直在梦里找我……”

“我以为我逃出来了。”

“……其实我是被送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