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这小子是冲我来的

1:0。

托特纳姆热刺在梦剧场，在这个他们已经连续多年只能带着失利和苦涩离开的魔鬼主场，以一种最不可思议的方式带走了一场看似不可能的胜利。

开场前所有的博彩公司和足球评论员，都一致认为对于这支平均年龄全英超最小的青年军来说，今夜在范加尔的老狐狸面前，将是一场注定要被上课的...凄风苦雨的磨难。

而终场哨响，他们带给整个英超乃至整个世界足坛的却是一场注定要被反复提及的绝杀名场面。

热刺的球员们在哨响的瞬间像一群出笼的猛兽，再次将那个37号的白色身影淹没，然后高高地抛向了空中。

他们的脸上洋溢着不含任何杂质的喜悦。

这不仅仅是一场胜利更像是一种宣言——反向宣言——

谁说一群小屁孩赢不了....

而另一边，那些身穿红色球衣的天之骄子们，则像一尊尊被抽走了灵魂的提线木偶散落在球场的各个角落。

队长鲁尼双手叉腰，茫然地望着曼彻斯特那阴沉得如同他心情一样的天空，而门将罗梅罗则依然站在门前，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那个被洞穿的死角，仿佛想要将那个轨迹从空气中抹去。

范加尔，

这位固执的荷兰老人，面无表情地走上前与他的阿根廷同行波切蒂诺握了握手。

他的眼神里没有太多的愤怒，只有一种自己精心构建的...如同精密仪器般的“足球哲学”，被一个不讲道理的...充满原始暴力美学的“艺术品”无情击碎后的困惑与茫然。

至于看完这场比赛的托特纳姆热刺球迷...

那是一种极其复杂却又无比美妙的...如同坐了一百分钟过山车后，最终被发射到外太空的奇妙感觉。

坏消息是球队的新晋中场核心，被媒体吹捧为“新兰帕德”的阿里，今天踢得确实像个没睡醒的“快乐男孩”。

他那几次在禁区内的处理球，其离谱程度足以入选年度“搞笑集锦”，

赛后，他的脸上，也写满了懊恼和不开心。

但是，但是！

好消息是，在那个神仙球面前，他们已经知道，这一切都TM的不重要了！

都说，热血小青年，曼彻斯特联，

看他们的红魔青年军，如何激情四射。

但今天，全世界都看到了——

什么红魔青年军？

在真正的...不讲道理的...足以燃烧整个夜空的热血面前都得往后稍稍！

所谓热血，早已不在老特拉福德那沉闷乏味的横传倒脚里。

所谓热血，激荡在白鹿巷新王那年轻而滚烫的胸膛里！

曼彻斯特的这些所谓“小青年”们，在那个横空出世的..比他们更年轻的“小青年”面前，被比得黯淡无光，如同萤火遇见了皓月！

这就足够了！

这就值回票价了！

当热刺全队拖着疲惫但极度亢奋的身体，回到那间略显狭窄...设施也有些陈旧的老特拉福德客队更衣室时。

这里的气氛瞬间达到了一个狂欢的顶点。

运动饮料像子弹一样在空中乱飞，带着泡沫的液体浇在了每一个人的头上，音响里播放着震耳欲聋的...充满了“F”词的英式摇滚乐，那音量几乎要掀翻整个更衣室的天花板。

球员们大多赤裸着上身，露出一身精壮的肌肉互相追逐打闹，宣泄着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所带来的巨大的快感。

波切蒂诺，这位向来以铁腕和严肃著称的阿根廷主帅，也难得地放下了他所有的威严。

他被球员们合力浇了一身的水，从头到脚湿得像一只落汤鸡。

但他没有发怒，只是用他那带着浓重西班牙口音的英语，大声地笑着喊道：“干得漂亮！伙计们！这才是我的球队！这才是托特纳姆！”

萧楚南则被一群平均身高超过一米八五的人高马大的队友，围在中间享受着众星捧月的待遇。

维尔通亨像一个慈祥的老大哥，亲自拿着一瓶冰水，为他按摩着那因为过度发力而有些抽筋的小腿肌肉，嘴里还用他那带着佛兰德口音的英语，不停地念叨着：

“小子，说真的，你那个转身差点把斯莫林的腰给直接晃断了，我敢打赌他现在还在找他的脊椎。干得漂亮！太TM漂亮了！”

埃里克森则像一个骄傲的...看着自己最完美作品诞生的艺术家。

他拍着萧楚南的肩膀，眼神里充满了欣赏“我向上帝发誓，萧，我传那个球的时候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让你去边线护球，拖延掉最后的时间。现在看来，我的想象力还是太过于贫乏和可笑了。”

更衣室里欢声笑语气氛热烈而和谐，看起来一团和气。

这正是那种典型的...属于团队取得胜利后应有的完美氛围。

然而，在这片欢乐喧嚣的海洋中，却有一个人，像一座孤独的...沉默的...被迷雾笼罩的，岛屿。

哈里·凯恩有点蒙....

作为一名职业球员，一名以团队荣誉为重的职业球员，他为球队的胜利感到由衷的高兴。

在老特拉福德这个被称作“红魔地狱”的地方全取三分，这对于热刺整个赛季的士气和走向来说都意义非凡。

作为一名队友，他为萧楚南那个惊世骇俗的...足以载入史册的进球，感到发自内心的震惊和赞叹。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在那种情况下完成那样一个动作，需要多大的勇气多强的技术，以及多恐怖的自信。

但是……

但是，他首先是一名前锋。

一名前锋的灵魂，究竟是由什么构成的？

是团队是奉献是牺牲吗？

不，那都是骗人的鬼话。

一名前锋的灵魂，是由进球是由数据所构成的。

这是一种近乎于偏执的自私。

这是一种为了追求最终的胜利，所必须的冷酷的自私。

在过去的两个赛季里，

哈里·凯恩就是这支年轻的托特纳姆热刺唯一的神。

所有的战术都围绕着他展开；所有的炮弹，都必须输送到他的脚下；所有的欢呼和赞美，都为他一个人而响起。

他享受这种感觉，他也用一个又一个的进球回报了球队和球迷，对他的这份近乎于溺爱的信任。

他理所当然地以为，这个赛季也会是如此。

他理所当然地以为，萧楚南的到来会像之前那些才华横溢的攻击手一样，比如拉梅拉，比如沙兹利，成为他身边一个优秀的僚机。

一个能用自己的速度和技术，为他拉扯出进攻空间；一个能用自己的跑动，吸引对方的防守注意力；一个能在最合适的时机，为他送出最后一传的完美的辅助者。

他以为自己是这个攻击体系里，那个唯一的...最闪亮的恒星。

而萧楚南以及其他所有人，都只是一个个围绕着他旋转的行星。

然而，

今晚这个他本以为只是“行星”的卫星，却用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也无法复制的方式，爆发出了一阵比他这个“恒星”还要耀眼还要炽热还要霸道的光芒。

那光芒，是如此的璀璨夺目。

那光芒，是如此的不讲道理。

以至于，让作为“恒星”的他，都显得有些黯淡无光。

凯恩，开始，在他那个属于顶级射手的...精密的大脑里疯狂地复盘。

他想起了，在季前赛的训练中，萧楚南那如同鬼魅般...总能出现在最致命位置的跑位，以及那精准得如同手术刀一般...总能撕开防线的传球。

他想起了，在对阵AC米兰的友谊赛时，萧楚南在边路用一个匪夷所思的传中，为他送出的那个让他轻松头球破门的“保姆级”助攻。

他想起了，就在今天萧楚南上场后不久，为他创造的那个几乎是单刀的绝佳机会。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清晰地向他证明，萧楚南是一个顶级的机会创造者。

一个，能让他变得更强，进更多球的完美的搭档。

从理智上来说，他应该为此感到兴奋和狂喜。

但是，他脑海里的另一个声音，那个属于前锋本能的...冰冷的...自私的声音却在冷冷地提醒着他。

一个能送出如此致命传球的人。

一个能在一对一的对抗中，如此自信地用技术和速度碾压对手的人。

一个能在比赛最关键的时刻，无视所有战术安排用一记神仙强行终结比赛的人。

他，真的会甘心只做一个为他人做嫁衣的辅助者吗？

凯恩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萧楚南的身上。

那个少年正在和队友们开心地笑闹着。

他的笑容干净纯粹，不含一丝杂质，像个邻家社区里那个最受欢迎的阳光大男孩。

但凯恩却仿佛拥有了X光般的视线，他穿透了那层无害的...谦逊的外表，看到了在那副瘦削身体里，隐藏着的一种他无比熟悉的东西。

那是一种隐藏在谦逊和礼貌之下的绝对的不容置疑的自信。

那是一种属于顶级攻击手的，对进球的最原始的如同呼吸般的渴望。

那是一种，与生俱来无论走到哪里都想要成为舞台中央唯一主角的野心。

这事儿……我咋觉得，

有点不太对劲啊……

一个荒谬的念头，在他的心中如同雨后的毒蘑菇般，慢慢地疯狂地滋生了出来。

他突然觉得自己，

好像，

从一开始就搞错了。

全盘皆错。

感情……

这个小子，从踏进白鹿巷训练基地大门的那一刻起，他想要取代的根本就不是那个在边路挣扎的拉梅拉，也不是那个勤勤恳恳的沙兹利，更不是登贝莱……

而是……

凯恩的瞳孔猛地收缩成了一个危险的针尖。

日...

冲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