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朝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在昏暗的巷道里走得虎虎生风。她今天心情糟透了——公司项目被抢，闺蜜放鸽子，现在连尹易那个混蛋也不接她电话。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尹易最后发来的定位：“炼狱“，后面跟着一个骷髅emoji。
“装神弄鬼。“沈朝朝冷哼一声，把手机塞进牛仔裤口袋。这条位于城市边缘的巷道潮湿阴暗，墙壁上涂满了乱七八糟的涂鸦，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烟草和酒精混合的味道。
转过一个弯，前方突然出现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门口站着两个彪形大汉，胳膊上的肌肉几乎要撑破黑色T恤。门上方歪歪斜斜地挂着“炼狱“两个霓虹字，其中一个“火“字旁已经熄灭，只剩下“炼狱“在黑暗中诡异地闪烁。
“小姐，私人场所。“左边的大汉伸手拦住她，眼神在她身上扫了一圈，带着明显的轻蔑。
沈朝朝眯起眼睛，红唇勾起一抹冷笑：“尹易在里面吧？告诉他，他祖宗来了。“
大汉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个看起来娇小的女孩会这么冲。他拿起对讲机说了几句，片刻后，铁门“吱呀“一声打开。
扑面而来的是震耳欲聋的呐喊声、汗水和血腥混合的浓烈气味。沈朝朝皱起鼻子，适应了一下昏暗的灯光。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中央是一个被铁笼围住的八角擂台，四周挤满了疯狂叫喊的观众。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原始的、野蛮的兴奋感。
“朝朝！这边！“
沈朝朝循声望去，看到尹易在二楼的VIP区朝她挥手。她翻了个白眼，穿过拥挤的人群向楼梯走去。路过擂台时，她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然后脚步猛地停住。
铁笼里，两个男人正在搏斗。不，那称不上搏斗，根本就是单方面的碾压。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背对着她，肌肉线条在汗水下闪闪发光，黑色的运动裤已经被血浸透了一部分。他的对手——如果还能称之为对手的话——已经满脸是血，摇摇欲坠。
“认输吧，废物。“背对她的男人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愉悦。
那个声音让沈朝朝的后颈汗毛直竖。她看到那个受伤的男人颤抖着举起手，似乎想要投降，但下一秒，背对她的男人一记右勾拳狠狠击中对方的下巴。骨头碎裂的声音即使在场馆的喧嚣中也清晰可闻。受伤的男人像破布娃娃一样飞出去，撞在铁笼上，然后滑落在地，一动不动。
裁判冲进去查看，然后举起背对她的男人的手：“胜利者，阎罗！“
整个场馆爆发出狂热的欢呼。沈朝朝感到一阵恶心。她看着那个被称为“阎罗“的男人转身面对观众，灯光打在他脸上，她终于看清了他的样子。
那是一张令人过目难忘的脸——轮廓分明如刀削，眉骨突出，眼睛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浅褐色，像某种猛兽。他的嘴角挂着胜利者的笑容，但眼睛里没有丝毫笑意，只有一片冰冷。汗水顺着他的胸膛滑下，流过那些新旧交错的伤疤。
“精彩！太精彩了！“尹易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她身边，兴奋地拍着手，“看到没？那就是程宴，地下拳场的无冕之王！“
沈朝朝冷冷地说：“我看是个喜欢虐菜的变态。“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在欢呼声的间隙传到了擂台上。程宴的笑容凝固了，那双野兽般的眼睛准确地锁定了她。人群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顺着程宴的视线看向沈朝朝。
尹易倒吸一口冷气：“朝朝，你疯了？“
沈朝朝扬起下巴，直视程宴的眼睛：“怎么？我说错了吗？那人明明已经不行了，你还下那么重的手，不是变态是什么？“
整个场馆鸦雀无声。程宴慢慢走出铁笼，朝她走来。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沈朝朝能感觉到周围人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程宴在她面前停下，居高临下地打量她。他至少比她高出一个头，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感几乎让人窒息。沈朝朝闻到了血腥味、汗水和一种独特的冷冽气息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新来的？“程宴开口，声音里带着危险的轻佻，“知道这里的规矩吗？“
沈朝朝嗤笑一声：“什么规矩？不能说实话的规矩？“
尹易在旁边拼命拉她的袖子，但沈朝朝甩开了他的手。她今天憋了一肚子火，正愁没处发泄。
程宴的眼睛微微眯起，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他的手掌粗糙有力，指节上还带着新鲜的血迹。沈朝朝能感觉到他拇指上的茧摩擦着她的皮肤。
“小辣椒，“程宴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玩味，“我喜欢。“
沈朝朝猛地拍开他的手：“谁准你碰我的？“她从包里掏出湿巾，用力擦了擦被他碰过的地方，然后嫌弃地扔在地上。
程宴不怒反笑：“有意思。尹易，这是你带来的？“
尹易干笑两声：“宴哥，这是我发小沈朝朝，脾气是爆了点，但人挺好的...“
“谁跟他哥啊哥的？“沈朝朝打断他，“尹易，我是来找你的，不是来看什么变态拳击秀的。“
程宴挑了挑眉：“沈朝朝？“他慢慢咀嚼着她的名字，像是在品尝某种新奇的食物，“名字挺好听，可惜长了张嘴。“
沈朝朝反唇相讥：“彼此彼此，你的脸也挺好看，可惜配了个猪脑子。“
场馆里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程宴突然大笑起来，笑声里却没有丝毫温度：“尹易，你这位朋友很有趣。带她到VIP室喝一杯，我想多了解了解。“
“不必了。“沈朝朝干脆地拒绝，“尹易，我们走。“
尹易左右为难：“朝朝，要不...“
“要不什么？“沈朝朝瞪他，“跟这种以伤害别人为乐的人有什么好聊的？“
程宴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眼神变得危险：“你以为这是什么？过家家？这是地下拳场，不是你们大小姐的下午茶会。站在这个擂台上的人，都签了生死状。如果刚才倒下的是我，你觉得他会手下留情吗？“
沈朝朝一时语塞，但很快反击：“那也不能成为你享受暴力的借口。“
程宴突然凑近，在她耳边低语：“你怎么知道我享受的不是别的？“他的呼吸喷在她耳畔，温热而潮湿。
沈朝朝猛地后退一步，耳朵不受控制地红了：“下流！“
程宴直起身子，脸上又挂上了那种玩世不恭的笑容：“尹易，好好招待你朋友。我待会过来。“说完，他转身离开，人群再次为他让路。
沈朝朝瞪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齿：“谁要你招待！“
尹易拉着她往VIP室走：“祖宗，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程宴要是真生气了，我都保不住你！“
沈朝朝甩开他的手：“保我？我需要你保？“但她还是跟着尹易上了楼，毕竟她今天来找他确实有事。
VIP室里装修奢华，与外面野蛮的氛围形成鲜明对比。沈朝朝一屁股坐在真皮沙发上，拿起桌上的威士忌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说吧，找我什么事？“尹易坐在她对面，一脸无奈。
沈朝朝刚要开口，门被推开了。程宴走了进来，已经冲过澡，换了一身黑色衬衫和休闲裤，头发还滴着水。没有血腥和汗水的掩盖，他身上那种冷冽的气息更加明显了。
“打扰了？“程宴嘴上这么说，却毫不客气地坐在了沈朝朝旁边，近得几乎能碰到她。
沈朝朝往旁边挪了挪：“非常打扰。“
程宴不以为意，给自己倒了杯酒：“尹易经常提起你，说你是他见过最彪悍的姑娘，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谢谢夸奖。“沈朝朝假笑，“我也久仰地下拳王'阎罗'的大名，没想到是个喜欢调戏女人的轻浮男。“
程宴晃着酒杯，冰块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我只调戏我感兴趣的女人。“
沈朝朝翻了个白眼：“那我真是荣幸之至。“
尹易看着两人唇枪舌战，额头冒汗：“那个...朝朝，你刚才要说什么来着？“
沈朝朝这才想起正事：“哦对，我妈下周生日，非要我带男朋友回去。你装我男朋友去一趟。“
“什么？“尹易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又是我？上次假装你男朋友，被你妈问什么时候结婚，我差点没吓死！“
程宴突然轻笑一声：“看来尹易不太愿意啊。“
沈朝朝瞪了程宴一眼：“关你什么事？“
程宴耸耸肩：“我只是觉得，如果你需要一个看起来能唬住人的男朋友...“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我比尹易合适多了。“
沈朝朝愣住了，随即冷笑：“做梦去吧你。“
但程宴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危险而迷人的光芒，让沈朝朝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了。她讨厌这种感觉，更讨厌这个能让她产生这种感觉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