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正中下怀

宜城县外曹军大营。

曹操屏退众人，独留杨修、司马懿二人在帐中。

“仲达、德祖，方才众人皆附和公达之言，唯独你二人不动声色，似乎别有见解？仲达，你先说罢！”

司马懿躬身拱手，“丞相明鉴，方才荀军师所言，臣私以为不妥。”

“哦？此话怎讲？”紧接着，曹操又招招手，示意司马懿近前。

几个小碎步上前之后，司马懿解释道：“虎豹骑战败之事，的确可能动摇军心，可若是丞相故意隐瞒，只会让将士们以为丞相与众位将军心中怯战，反而更伤士气，不如坦荡直言，顺便以为袍泽报仇为名，激励将士，鼓舞士气。”

曹操若有所思，抬头看向杨修，“德祖以为如何？”

杨修直接迈步上前，领先司马懿半个身位，“臣也以为此事不可隐瞒，但仲达所言以此激励士气，臣则不以为然。”

“虎豹骑乃天下精锐，其甲胄、战马、兵器皆是全军最佳，战士也是从军中百人将以上挑选充任，其在野战中遭遇惨败，已经是骇人听闻了。”

“再者，虎豹骑军饷之高，是全军上下普通士卒望尘莫及的，如今让普通士卒为虎豹骑报仇雪恨，恐怕只会适得其反。”

此话一出，司马懿略微低头，沉默不语。

曹操则继续追问，“既然如此，德祖以为，该如何提振士气？”

杨修抬头挺胸，朗声以对，“无非四个字，赏罚信明而已！恕臣直言，虎豹骑统领皆为丞相亲族，若无处置，不仅会让士卒不满，连外姓将领也会觉得丞相内外偏私，心生怨言，”

闻听此言，曹操心头一颤，深深的看了杨修一眼，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变化，随后直接挥挥手，让两人退下了。

当天傍晚，前后左右加上中军五座大营中就传遍了虎豹骑战败的消息，同时还有丞相对三位虎豹骑统领的处罚，其中曹纯的官秩由中二千石降为二千石，并罚钱十万；曹休、曹真官秩降为比千石，各罚钱三万；在军中戴罪立功。

消息传到杨修帐中，他正在点验中军各部呈上来的粮草辎重数量，从下属口中得知这一消息，不觉嘴角挂着一丝笑意。

......

宴席上的酒已经是江陵城内能买到的最好的酒了，但在周逸看来，也不过是自然发酵的低度酒而已，因此多喝了几杯。

脸色熏红的周逸刚刚回到住处，就听见街上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人数还不少的样子。

紧接着，大门就被猛然推开，“军师，出事了！”

“什么事！”周逸抬眼问道。

“城西大校场的新兵营地被曹军偷袭了！”

闻听此言，周逸本就微醺的酒意立刻醒了，连忙从院中牵出爪黄飞电，跟着那人往西门飞驰。

“知不知道，曹军来了多少人？具体战况如何？”

那亲兵像是刘备身边的，闻言也连忙作答，“徐军师早先就定下了计策，之所以没有将新兵撤入城中，就是料定曹军会来夜袭，但是......”

“但是什么？”

“今天不是大公子大喜的日子嘛，城外的兄弟们也有些懈怠了，曹军摸过来的时候没有及时发现，等到校场上起火才匆匆追过来，和曹军交手，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周逸短叹一声，难道曹军知道今天刘封成婚吗？不然怎么就这么巧，挑了今天过来？

正思索间，到西门了。

城门前聚集了不少人，都是闻讯匆匆赶来的，徐庶和刘备站在人群最前面说着什么，周逸下马之前左顾右盼，唯独没有看见张飞的身影。

“主公，元直兄，翼德将军呢？”

刘备喝的比周逸多多了，此时脸上还是一片醉红，“三弟主动请缨，去城外救援去了。”

周逸面露忧色，“主公有没有吩咐翼德将军，休要深追，曹军敢来劫营，身后必然有人接应。”

“文直放心，我给翼德严令，逼退曹军就立刻带着新兵进城，放弃校场大营。”

话音未落，城头上一人匆匆下来，单膝跪在刘备面前，“主公，张将军回来了。”

“快开门！”

不过一刻钟时间，一条打着火把的长蛇阵模样的部队进了城门，火光照耀下，周逸能从那些人的阵型和脚步上分辨出，这些人正是校场外接受过分列式训练的那些新兵。

又过了半炷香时间，众人才在队伍的末尾看见骑在马上的张飞。

“三弟，城外如何？”

张飞翻身下马，来到三人面前，恨恨的吐了口气，“嗨呀，被我去晚了，曹军已经逃了，看人数也不过二三百人，但都是骑兵，大哥告诫我切勿深追，我见他们走远，便回来了。”

“翼德将军不追是对的。”周逸闻言接过话头，“这些人肯定还是曹纯的虎豹骑，他们先前在长江上败了一阵，心中不服，故而赶着子益大婚，城中疏于防备，来趁夜劫营。这一阵，是我们输了。”

到了这会，刘备的酒意也醒了大半，“文直之言有理，是我疏忽了。”

周逸连忙客套两句，连着徐庶也跟着请罪，将罪责揽到自己身上。

随后，众人又来到新兵队伍前询问伤亡情况，得知劫营时，赵云和魏延的反应都还算快，但无奈自家都是步兵，而且训练还不到位，对上曹军的精锐骑兵，实在是没有还手之力。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之前刚刚被任命为军司马的范强，当时正在巡营，发现情况后，立刻点起本部一千人，在营门前阻击曹军，为营中的其余人整顿装备阵型，争取了不少时间。

但范强所部一千人损失也是最严重的，有三百多人死在阵中，还有近二百人受伤，直接少了一个曲的建制，就连范强本人也受了轻伤，却始终守在一线，甚至撑到了张飞到达才被送到后阵。

闻听此言，刘备当即表示，要给范强的立功表现予以表彰，从军司马直接升为都尉，对于一个半月前还只是什长的小卒来说，这种升迁速度已经是坐火箭了。

等回到县衙时，已经是子夜时分，但堂上众人被曹军来这么一手，都没了睡意，纷纷商量着，怎么才能找回场子，提升士气。当然，主要是为了提升士气。

正当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时，周逸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主公，现如今城外已经没有我军一兵一卒，若是为了报这一箭之仇贸然出击，反而正中曹军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