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南阳大族

徐庶摇身一变，成了个算命先生，打着个幡，独自一人来到南阳城外，进城时却也没有遭到阻拦。

十几年前，徐庶刚刚前往荆州避难的时候，就是靠着自己游侠儿的身份，与当地的游侠势力，以及本土士族建立了联系。

后来徐庶进学所花费的钱财，大多是由那时候积攒下来的。

由于徐庶本人极重义气，又是个大孝子，光凭这一份人品，就在汉水两岸混得风生水起。

此次孤身来宛城，徐庶根本没在怕的，就这座城中，就有不少道上的朋友。

徐庶一进城，就来到了位于城东南的一座大宅，门头上挂着“朱府”两个大字。

随着门人通禀后不久，徐庶就被带到了府内后院一处亭子外面，亭中一人见到徐庶，立刻起身相迎。

“元直兄少见了，这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徐庶也笑着拱手回应，“子林贤弟，别来无恙！”

“哈哈哈~~”

见礼毕，徐庶被主人引到亭中对坐，席间免不了要叙旧。

这个被称作子林的，乃是本地大族朱氏的现任家主，名叫朱茂，子林是他的字。

朱茂的爷爷朱野，曾在桓帝末年任河南尹。其曾祖父朱穆，与当时颍川名士李膺、汝南名士陈蕃齐名。

后来朱穆被宦官陷害，引起太学生集体上疏，桓帝害怕这些士族结党营私，再加上李膺的过激行为，最终导致了第一次党锢之祸。

自此以后，朱家就跌落神坛，几十年间也就朱野当了一任河南尹，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出仕了。

尤其是曹操执掌大权以来，颍川陈氏、荀氏、钟氏纷纷得到重用，却偏偏将南阳郡排斥在许都圈子之外。

当年与朱家交好的陈家，现任的族长陈群，也是曹操眼前的红人，却始终没有举荐过朱家人。

徐庶对这些弯弯绕绕早就打听的一清二楚，因此第一时间就来到了朱茂府上。

对于这种家道中落，却在本乡本土有着巨大影响力，而又郁郁不得志的人，最容易被煽动了。

“子林兄，你与张绣张将军可有来往？”

朱茂闻言愣了一下，旋即笑道：“元直兄问这个干什么？”

徐庶也笑了，“没什么，只是听说张将军是个谦谦君子，因此想着，让子林贤弟引见一下。”

朱茂沉吟片刻，方才说道：“张将军在宛城三五年，想要彻底掌控宛城，怎么可能绕的开我朱家？”

“不过......”徐庶装模做样的调侃道：“张将军跟随曹丞相北伐已经好几年了，子林贤弟家中有没有子弟一同前往？”

“怎么没有？”朱茂立刻接言，“光是县城朱家，就有我三个侄儿跟了过去，不过已经好久没有写信回来了。”

“那子林贤弟有没有想过，借着张将军这条线，投身曹丞相？”

朱茂却忽然反问道：“元直兄，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不是听说，兄长正在新野刘皇叔营中效力，为何突然跑到愚弟这里，说这些怪话？”

徐庶灿然笑了，“子林贤弟知道的不少嘛！”

“新野离着宛城这么近，我就是不想知道，也能从旁人口中听到那么几句。”朱茂说完，将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

徐庶见着火候差不多了，便将张绣已经被曹丕逼令自尽的消息爆了出来。

听到这个消息，朱茂顿时被吓得站了起来，“元直兄，你说的可是真的？”

“这还有假？”徐庶一脸严肃，“这都是年初的事情了，如今已经过了半年，难道子林贤弟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朱茂茫然的摇了摇头，“我那几个侄儿这半年一封信都没来，我当然......”

话还没说完，朱茂如遭雷击，愣在原地，半晌方才抱头跪在席子上。

“坏了！恐怕我那几个侄儿已遭毒手了！这让我怎么和族里的老人交代，怎么跟那几个堂嫂交代？”

眼看朱茂已经入彀，徐庶立刻抓住机会，“子林贤弟，现在你该知道，愚兄此行的目的了吧？”

朱茂长跪而起，望向徐庶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明，“元直兄，你......？你莫非是来劝我投靠刘皇叔的？”

徐庶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眼神中却透露着一丝坚定。

两人对视良久，朱茂最终摇了摇头，“不行！这太冒险了，宛城有曹洪的五千大军，周边各县也都各有重兵，光凭我们这些人，是不可能拿下宛城的！”

“若是加上刘皇叔大军亲至呢？”

朱茂依然摇头不已，“如此大军出击，必然旷日持久，到时候仓促之间不能占据城池，等到曹丞相大军一到，万事皆休，我朱家必然满门抄斩。”

徐庶冷笑一声，“眼下曹丞相尚且掌权，曹丕就敢私自逼死张将军，等到曹丕有朝一日执掌大权，他能放过你们这些和张绣有来往的人吗？”

“这......”

徐庶的连番问话，直接将朱茂带进了死胡同，眼看后者已经快要崩溃，徐庶又提了个建议。

“子林贤弟，当初派出自家子弟跟随张将军北上的，肯定不止你们一家吧？”

正所谓一语点醒梦中人，朱茂当即回答道：“当然不止，本县的张家，赵家，卓家，任家，当时都派了子弟，如今恐怕也都是凶多吉少。”

朱茂口中这几家，徐庶也都清楚，基本上都是仕宦家庭，祖上都出过二千石的高官，但自打进入建安年间，家族就没什么起色了。

就算朱茂不提，徐庶也是要挨家挨户登门“拜访”的。

话说到这个地步，朱茂当即提出，今天晚上就将这几家的家主叫到一起，秘密商讨此事。

徐庶此时却装作和这些人不熟的样子，一脸担忧的说道：“子林贤弟，事以密成，语以泄败，这些人可信吗？”

朱茂拍了拍胸脯，自信的表示，“元直兄放心，我们五家都是通家之好，就算是托妻献子也不在话下，这种关乎家族荣辱的事情，肯定要共同进退的。”

闻听此言，徐庶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然后在朱茂的安排下，先去休息了。

那厢间，朱茂立刻派出四路人马，以幼子周岁为由，约四家家主前来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