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来到谷口东侧的山坡上,由此往南是村口的大柳树,往北则是军营和学堂,在往北则是一间间村舍。
护卫小李村,脚下这片地为重中之重。
山谷旁边便有碎石,可以直接搬运过来修建工事。
谷口旁边,堆有事先砍伐好的松木。
大兴土木容易劳民伤财,因此徐铎打算已松木为筋,在缝隙填充泥浆砂石筑造寨墙,既能防火也能快速建造完成。
防御能力虽然比不上县城的城高水深,但若有千人来攻城,也足以周旋百日。
“此处的工事须得加紧。”徐铎说道。
“会长放心,此处工事关系整个小李村的安全,俺自当竭尽全力。”鲁方拍着胸脯保证。
“嗯。”
徐铎点头,然后又道,“若是所需钱粮物资,可去寻朱正,他会与你方便,这边的工事完工,俺有重赏!”
“多谢县长!”
鲁方心中大喜,这段时间他想把自家宅院重新修缮一遍,若是将工事完工,拿到钱之后,加上积蓄,他也能将家里的盖上三间砖瓦房了。
从谷口回来之后,徐铎又直奔东边去了一趟。
那八百亩盐碱地,如今经过河水的不断冲刷,土质中的盐碱成分已经去大半。
因为正值盛夏,加上村民找了些野麦种子撒上,此时地表已经重现出一片青绿。
只是面积太大,周围情况不一,有些地方还是不能种上小麦。
路过麦田时,村民看向他的眼神,和几日前又有不同。
见到徐铎只花几天时间,便将这一毛不拔的盐碱地,改成荒田,村民中已经有人传言徐铎会使法术,否则怎么可能短短几天就变出这些良田出来。
村头的引流渠旁边,朱正正在带人重新清理田产地标。
这些盐碱地被黄河漫灌,许多地方的田界已经变得模糊不清,须得重新编撰鱼鳞图册。
徐铎到时,此时朱正带着人,正在往地底打着石灰。
“怎么样,累了的话,便过来喝些茶饮子吧?”徐铎一抬手,两个伙夫将茶饮子抬过来。
朱正等人干了一天,脚上和腿上全是污泥,早已经身心俱疲。
“多谢村长。”朱正下意识舔舔嘴唇,凑了上来喝下一碗。
见他解了乏,徐铎道:“这几日将鱼鳞图册丈量清楚,回头提醒村民,先让大家买些高粱种子,种上一季,养肥了田力,来年再种小麦。”
朱正一听,不禁道:“会长的想法是好的,只怕村民不愿听啊。”
徐铎一笑:“这有何难,今年盐碱地新改良,若是有人愿意种高粱,先免去一季税收便可。”
免去一季税收,对徐铎来说没有多大影响。
朱正闻言一松:“如此一来,相信大伙儿不会硬要种植小麦了。”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这时,李瀚忽然神色严肃的朝这边走来。
徐铎见状,眼神微眯,身体猛然紧绷。
自打参军之后,李瀚吃住在军营,平日极少外出,此番过来,估计有新的情况来了。
一旁朱正见状,走到一旁去盛冰饮子,主动结束了闲聊。
“有话直接说。”
见到李瀚要行礼,徐铎直接打断道。
“会长,斥候在村南抓到了一个细作,已经把人带回来了。”李瀚说道。
“招出什么了么?”徐铎问道。
“还没。”李瀚回答。
“他是哪里的也没问出来?”徐铎皱眉,眼神如同利箭射过来。
李瀚瞬间感觉站立不稳:“此人嘴很严,还没说出甚么有用的信息。”
“那便杀了吧。”
徐铎轻描淡写道,“另外,你这几日,须得留心观察,俺觉得,外面的细作应该不止这一个。”
“是!”
李瀚说完,领命去了。
三日后,傍晚。
陈伯下了班,急匆匆离开县衙大门,穿过大街,在城中窄巷中左走又走,来到一处城中最繁华热闹的街上。
转过一个路口,便见到一座白楼出现在视野之中。
白楼,乃是海丰县最大最奢华的一处酒楼,平时往来繁多,生意极好。
陈伯走进去之后,立刻来到角落的一个包间处。
他伸手将房门推开,只见里面桌子上摆满酒肉,还有一壶好酒。
桌子对面,坐着一位身穿细棉布之人。
见状,陈伯心中只是冷笑,这才几天光景,海丰县曾经的泼皮破落户,竟已经穿上了精心挑染的细棉布。
何九斤端起一杯酒,起身笑脸相迎道:“陈伯一路辛苦,快些坐下和俺共饮一杯。”
陈伯坐下端起杯子和他碰了一下,但还是有些不悦:“你这厮,将银钱给俺,俺便走,怎的敢约俺来这种地方?”
那徐铎和县衙本来是私下交易,不曾想他手底下的人却不识好歹,竟然把第一次见面选在此处。
陈伯抿了一杯酒,怕被别人认出,只想拿了银钱快走。
何九斤却仿佛一点都不急的样子,那拿起筷子夹了一碟酥肉丢入嘴里慢慢咀嚼,然后好不自在的品尝起来。
不得不说,经过这段时间的陶冶,何九斤少了三份匪气,多了一些商贾之人的圆滑和世故。
“你这厮,快把钱给俺。”陈伯沉声道。
何九斤端起酒杯,走到陈伯身后,揽住他的胳膊:“哎呀,来都来了,怎的不吃一口?”
陈伯眼看拗他不过,只得拿起筷子,随便夹一口鲜鱼放在嘴里。
初次入口,鲜嫩的鱼肉在齿尖散发鲜香,细嚼慢咽之下,他愕然发现,鲜嫩的鱼肉竟然有了一丝苦味。
“嗯?”陈伯有些诧异。
连忙再夹一口。
还是苦!
“这盐?”陈伯诧异看向碟中的鲜鱼。
何九斤端起酒杯,笑吟吟的看他一眼:“怎样?吃出来了?”
“这白楼饮食所用食盐,竟然不是雪花盐?”陈伯有些难以置信道。
何九斤笑而不语,只是一味饮酒。
陈伯环顾一眼四周,确认周围无人,便心事重重的坐下来问道:“敢情这白楼,尚未购入雪花盐?”
知县每日沉溺书法,这几日未曾到白楼吃喝。
而陈伯本人,更是是碍于身份,很少到白楼里来,所以并不知道里面的情况。
“您可知,这白楼是谁在经营?”何九斤把玩手中酒杯,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