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暑假作业保卫战

我叫林然,是个把暑假作业拖到最后三天的资深拖延症患者。此刻正躺在空调房里,听着窗外蝉鸣和楼下超市促销广播交织成的夏日二重奏,完全没意识到命运的倒计时已经开始滴答作响。

闹铃声像催命符般炸响时,我条件反射地把枕头砸向声源。那只纤细白皙的手在半空中划出优美弧线,精准命中闹钟开关——这大概是我整个假期最利落的动作。

“砰砰砰...起床了然然该起床了,不要再赖床了“,妈妈的声音从门外飘进来,带着清晨特有的温柔。我像只被掀翻的乌龟,四肢朝天挣扎了三分钟才勉强坐起,睡眼惺忪地看着镜中那个头发炸成鸟窝的少女。冷水拍在脸上的瞬间,突然想起昨天刷到的段子:当代年轻人的起床仪式,是用半条命换另半条命。

下楼时,妈妈正把煎蛋摆成太阳花形状。“然然,今天打算去哪里度过你仅剩不多的假期呢?“她的声音像根银针,精准戳破我最后的幻想。我盯着墙上的日历,距离开学只剩三天,而我的暑假作业还纹丝未动。

“不要啊,我不要开学,啊啊啊~“我哀嚎着扑向手机,给方茜连发三条求救信息。这个和我穿开裆裤长大的闺蜜,此刻应该正在图书馆享受岁月静好,而我即将把她拖进这场作业风暴。

“小茜茜,江湖救急!“

“城南书店,急!“

“!!!“

看着对话框里跳动的“对方正在输入...“,我狼吞虎咽地扒完早餐。方茜回的“OK“像道赦令,我抓起书包冲向玄关,留下身后妈妈的叹息:“这孩子总是冒冒失失的,可不知道像谁...“

与此同时,远在Y省出差的老爸毫无征兆地打了个喷嚏。他大概不会想到,此刻女儿正踩着滑板在烈日下狂奔,书包里装着空白作业本和一颗赴死的心。

我的滑板技术在朋友圈是出了名的,风掠过耳边时能清晰听见蝉鸣的颤动。几个蹲在路边玩弹珠的小孩仰头看我,眼睛亮得像夜空中的星星。十分钟后,我踩着滑板精准停在城南书店门口,前轮在地面划出漂亮的弧线。

推开玻璃门的瞬间,空调冷气混着油墨香扑面而来。果不其然,整个书店像被按下了快进键:有人咬着笔杆对着数学题发呆,有人奋笔疾书时头发丝都在颤抖,还有个男生边翻答案边小声嘀咕“这题去年明明做过啊“。

“然然这里!“方茜的声音从二楼飘下来。这个常年占据年级前三的学霸,此刻正坐在靠窗的黄金位置,面前摊开的笔记本像精密仪器般整齐。我扑过去就是个熊抱,差点撞翻她刚泡好的茉莉花茶。

“你简直是我的救世主!“我从书包里掏出那堆空白作业本,在桌面码成歪歪扭扭的“烂尾楼“。遇到不会的应用题时,我厚着脸皮把方茜的作业拽过来:“我这叫参考优秀案例,孔乙己都说过......“

“行了行了。“方茜笑着把作业推回来,钢笔尖在草稿纸上沙沙作响,“记得把解题步骤改改,老班最近查得严。“她说话时,窗外梧桐叶正把光斑洒在她发梢,像缀了串会发光的星星。

我的笔尖在作业本上飞掠,几乎要在纸上擦出火星。忽然听见楼梯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沈辙的篮球鞋永远带着点拖沓,刘奇的帆布鞋则会发出轻微的声响。抬头果然看见那两个家伙倚在楼梯口,衣服领口歪歪扭扭,活像刚从被窝里滚出来的树懒。

“这位同学,赏个座呗?“沈辙单手插兜走过来,嘴角挂着标志性的欠揍笑容。我们从初中混到高中,五年里互怼的次数能绕操场二十圈。我和方茜默契地把书包往中间一收,我蹭到她旁边挤着坐,把对面两张椅子留给这对活宝。

“优等生也来补作业?“我晃了晃手里的空白数学卷。沈辙大喇喇坐下,从书包里掏出本崭新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我们是来预习的,不像某些人......“他故意拖长尾音,指尖敲了敲我堆成山的作业本。

战火一触即发时,方茜和刘奇同时伸手按住我们。刘奇推了推眼镜:“大家都是来学习的,和平共处。“方茜往我嘴里塞了颗薄荷糖:“先把这道几何题解了。“清凉感在舌尖炸开的瞬间,我听见沈辙在对面小声嘀咕:“这题我去年就会做了......“

书店的吊扇吱呀作响,我盯着草稿纸上重叠的辅助线,突然发现沈辙的解题步骤和方茜如出一辙。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震耳欲聋,我攥紧了手中的笔——这两个家伙,怕不是早就在家里写完作业,专程跑来围观我的“生死时速“?

薄荷糖在舌尖碎成清凉的星芒,我瞬间觉得笔杆都变得轻快了些。转头看那三位学霸,方茜的笔尖在草稿纸上跳芭蕾,沈辙的解题步骤像精密的电路图,刘奇甚至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了思路——这哪是补作业,分明是在搞科研。

“人和人的差距,大概就像我和清华录取通知书的距离。“我咬着笔杆感慨。沈辙突然用肘子顶了顶我:“现在拜师还来得及,本教授的一对一辅导......“他话没说完就被我用书拍开手,那声响惊得隔壁桌女生抬头张望。

随着作业本逐渐变薄,三位学霸同时搁笔的声音像三声枪响。三张写满公式的纸摆在桌上,答案像三胞胎般整齐划一。我盯着那些密如蛛网的推导过程,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这哪是解题,分明是在用摩斯密码嘲笑我。

“你们脑子是八核处理器吧?“我哀嚎着趴在桌上,肚子适时发出抗议的轰鸣。沈辙掏出手机晃了晃:“附近新开的章鱼烧店第二份半价......“话没说完就被方茜打断:“先把最后两道化学题解决。“她推过来的草稿纸上,连实验现象都用彩笔标了重点。

当我的笔在纸上划出第108道歪扭的公式时,书店的电子钟突然闪烁红光——十二点整。刘奇合上书本站起身,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月牙:“去吃饭吧,我请。“他说话时,沈辙已经把我的作业本塞进书包,方茜正往我手里塞薄荷糖。

四个人便一起下了楼,打开大门,阳光像洪流般涌进来,我感受着书包里厚实的作业本,突然觉得这个被作业支配的上午,竟比整个暑假都鲜活。

经我们的决定,我们的午餐在那家章鱼烧店解决,我来了放滑板的地方,抓起滑板的瞬间,沈辙的哀嚎声在身后炸开:“林然你不讲武德!“他的篮球鞋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声响,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我故意把滑板滑得歪歪扭扭,听着身后三人的脚步声时快时慢。正午的阳光把柏油路晒得发烫,蝉鸣在头顶织成密不透风的网。路过便利店时,方茜突然指着橱窗惊呼:“快看!那只柴犬在啃冰棒!“我们集体刹住脚步,看着玻璃里的小狗用肉垫抱着冰棍转圈圈,笑得前仰后合。

“这边!“刘奇在章鱼烧店门口冲我们挥手,镜片上蒙着层白雾。推开门的瞬间,木鱼花在铁板上欢快舞动,酱汁的甜香混着柴鱼片的咸鲜扑面而来。我们挤在角落的卡座里,沈辙把菜单举过头顶:“老板,来四份招牌章鱼烧,加双倍木鱼花!“

“我要芥末酱!“我兴奋地敲着桌子,突然发现刘奇正对着手机核对预约信息。这个永远把生活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学霸,连吃午餐都要提前半小时定位。方茜掏出湿巾擦桌子,沈辙在给章鱼烧拍照,我则把下巴搁在冰凉的桌面上,盯着铁板师傅翻飞的锅铲出神。

第一颗金黄酥脆的章鱼烧入口时,沈辙突然指着我的嘴角:“木鱼花粘到口红了。“我正要伸手擦,他却恶作剧地把自己那份递过来:“用这个蹭掉。“方茜和刘奇同时笑出声,我白了沈辙一眼,“有这么擦的嘛!”隔壁桌的初中生纷纷侧目。我嚼着外焦里嫩的章鱼烧,忽然觉得这大概是整个暑假最有烟火气的时刻——虽然书包里还躺着接近尾声的“烂尾楼工程”,但此刻的快乐真实得能攥出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