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宴会

殿内觥筹交错，丝竹盈耳，表面上的热闹重新掩盖了暗涌的激流。

然而，王家家主王元魁的脸色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亲眼看着徐长青被安家管事恭敬地引走，前往那只有贵客才能踏足的后园！

这绝非好兆头。

“腾儿！”王元魁低声唤过身旁的儿子，眼神锐利如鹰，“去，带上那件玄阶下品‘流云霓裳衣’，拜见安仙子，若能与之亲近，自是最好。

若不能，务必让她明白，徐家已是昨日黄花，扶持徐家，得不偿失！”

王腾会意，立刻接过薄如蝉翼的华美法衣，整理仪容，带着一名护卫，快步向听雨轩方向走去。

他心中笃定，以凌风长老的面子和这份厚礼，安仙子总该给几分薄面。

然而，现实给了他当头一棒。

听雨轩外，禁制微光流转，两名气息沉稳的安家护卫将他拦下。

“王公子留步，大小姐正在会客，不便打扰。”护卫语气客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王腾脸上的笑容僵住，他眼睁睁看着徐长青的身影消失在回廊深处，而自己却被挡在了这雅致的轩榭之外，如同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一股强烈的屈辱感涌上心头，他强压着怒火，在轩外徘徊等候。

时间仿佛变得格外漫长。

当徐长青、安如月一先一后走出时，王腾立刻堆起笑容，捧着流云霓裳衣上前一步。

“安仙子留步！晚辈王腾，偶得玄阶法衣一件，想来也只有仙子这般佳人才配拥有，特来相送。此乃‘流云霓裳衣’，采……”

他话未说完，安如月清冷的目光只是在他手中的锦盒上淡淡一扫，便径直打断：

“王公子有心了。

不过我还有事，失陪。”

她的语气平淡无波，甚至没有一丝涟漪，仿佛只是拒绝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说完，她从王腾身边走过，衣袂飘飘，清冷的幽香拂过，只留下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王腾捧着那件价值不菲的霓裳衣，僵在原地，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

周围仿佛有无形的目光刺来，让他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他所有的精心准备，所有的家族骄傲，在安如月那淡漠的态度和徐长青平静的眼神面前，碎得彻底。

所有的怒火、憋屈、不甘，瞬间找到了宣泄口——徐长青！

“徐！长！青！”王腾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三个字，他猛地将锦盒塞给身后的随从，

一步踏前，挡在徐长青面前，练气九层的气势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一拳便轰向了徐长青。

他修为本就低于王腾，此刻仓促应对，灵力运转滞涩，脚下不由退了一步，脸色微微发白，抵挡得极为吃力。

“王腾，你想干什么？这里是安家！”徐长青厉声喝道，试图以安家威势震慑对方。

“干什么？教训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废物！”王腾狞笑一声，五指成爪，带着破空之声，直抓徐长青肩胛骨！

这一下若抓实，足以让徐长青筋骨受损，颜面扫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清冷如冰泉的声音骤然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放肆！”

声音未落，一柄凛冽如霜的长剑挡在王腾身前！

砰！砰！

剑背连续击打在王腾膝关节，使之难以站立，跪倒在安如月与徐长青面前。

安如月去而复返，月白的身影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徐长青身前。

她面罩寒霜，眼神锐利如剑，冷冷地注视着跪伏在地、狼狈不堪的王腾。

“王腾，是谁给你的胆子，在我安家后园，对我请来的客人动手？”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四周，带着刺骨的寒意。

王腾冷汗涔涔而下，巨大的恐惧压倒了屈辱，他挣扎着想要辩解：“安仙子，我……”

“闭嘴！”安如月玉手微抬，凛冽剑意令王腾感受到了死亡，使他发不出一字，“若非看在王家的面上，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滚！”

最后一声“滚”字，如同惊雷在王腾耳边炸响。

王腾被王家护卫连忙搀扶起，朝着大殿走去，看向安如月和徐长青的眼神充满了惊惧和怨毒，脚步却丝毫不慢。

安如月这才转向徐长青，眼中的寒意稍敛，但依旧清冷：“徐公子受惊了。请随我回前殿吧。”

徐长青心中震撼未消，连忙拱手：“多谢仙子出手解围。”

当安如月与徐长青一前一后回到喧嚣的前殿时，殿内的气氛明显又有了微妙的变化。

许多人看向徐长青的目光，已经带上了明显的敬畏和探究。

安家嫡女亲自为其解围，甚至不惜镇压王家嫡子，这份“看重”的分量，足以让所有人重新掂量徐家的位置。

“赵家主，您可真是深藏不露啊！”徐擎朗声笑着，声音洪亮，显然心情极佳，

“双头踏焰驹竟能卖到南方数郡，这商路开拓的本事，实在令人佩服！不知赵兄有何诀窍，也好让我等开开眼界？”

“是啊是啊，赵兄，这南边的路子可不好走，风险大，收益也大啊！”旁边一位家主附和道，眼中满是羡慕。

赵家主笑容满面，颇为自得地捋了捋胡须：

“诸位抬爱，抬爱了！

无非是胆大心细，多交朋友，多花些心思打点罢了。

运气，运气而已！

比不得王家符箓日进斗金，也比不得徐家青灵鸟底蕴深厚啊，哈哈！”

他再次将话题引开，显然不愿多谈细节。

然而，就在这看似融洽的氛围中，一个略显阴柔的声音带着几分质疑响起：

“赵家主这路子……走得如此顺遂，南边……莫不是与那‘南蛮’搭上了线吧？”

“南蛮”二字一出，瞬间让周围热烈的气氛凝固了。

簇拥着赵家主的几位家主，脸色微变，不自觉地稍稍后退了半步，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和疑虑。

此时正值与南蛮战争时期，与之交易，在青玄宗治下是绝对的大忌，轻则抄家，重则灭族！

赵家主脸上的笑容也僵了一瞬，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随即被他用更响亮的大笑掩盖过去：“

哈哈哈！张老弟说笑了！怎么可能！

我赵家世代清白，岂会做那等犯禁之事？

不过是与南边几个正经的坊市与家族有些往来罢了！

来来来，喝酒喝酒，莫谈这些扫兴的事！”

他举起酒杯，试图强行岔开话题。

但众人脸上的疑虑并未完全消散，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和微妙。

赵家主打哈哈的态度，反而更让人心生疑窦。

这时，安如月已走到主位附近，对祖父安轩明微微颔首示意。

俊秀青年则是摇晃着杯中晶莹液体，看向安轩明，轻声道：

“我很好奇你孙女和那徐家小子谈了什么？”

安轩明则是露出一脸惋惜模样，叹气道：

“正如使者想的那样，青灵鸟！可惜他们培育不出青霄灵鸟！”

“哦...是吗？”俊秀青年一口饮尽杯中灵酒，眸光首次产生了波动。

徐长青也回到了父亲身边，父子二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赵家这商路，恐怕真有大问题。

徐擎心领神会，不再纠缠赵家主，而是看向安如月，拱手道：“多谢仙子照拂犬子。”

安如月神色淡然，仿佛刚才后园镇压王腾只是拂去一粒尘埃。

她目光扫过殿内，尤其在神色略显不自然的赵家主身上停留了一瞬，便准备返回听雨轩。

倏地，一群身着玄色劲装、气息凛冽的身影从府门外蜂拥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