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觉醒成为职业者

夜色沉沉,波克蹲在陈言床边打着呼噜,额角还粘着干涸的泥。

屋外偶尔传来几声村民的交谈与柴火声,一切似乎都安宁下来。

但陈言却睁着眼。

他醒了很久。

胸口仍有些发闷,呼吸时会牵动内脏深处隐隐作痛。但最令他无法入眠的,是那梦。

那个母船,那个密密麻麻的舱室,还有那条,蜷在他脑中的蝌蚪。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屋顶的茅草,仿佛能透过缝隙看到黑夜的星辰。

“不可能是梦。”

他喃喃低语,眼神缓缓变得冷冽。

他曾经看过那段资料。

夺心魔,是一种会将蝌蚪状幼体植入其他生物脑内,通过夺体化方式转化为同族的可怕异界生物。

一旦被植入,通常不超过七天,宿主就会被彻底改造成新的夺心魔。

唯一的例外,是迅速移除蝌蚪。

而这通常只有强大的职业者或高等法师才能做到。

陈言的手攥紧了床单,指节发白。

他不是职业者。

这个村子里,也没有任何一个真正的职业者。

也就是说。

他已经在倒计时了。

陈言额头渗出一层冷汗。

如果他不做什么,他会变成那样的怪物。

脑袋如章鱼,舌下伸出触须,以大脑为食,连灵魂都腐蚀为主脑一体,从此成为一个只有记忆,没有任何感情和灵活的怪物。

“不,我不可能就这么死在这鬼地方。”

他的眼神一点点冷了下去。

现在,他穿越到了一个更原始、更血腥的丛林。

有魔法、有怪物、有命运的捉弄。

可他陈言,从来都不是听天由命的人。

“要活下去。”

他喃喃低语,一字一句仿佛铁锤般钉入自己心中:

“我要解决这东西。”

他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回忆。

穿越前他虽不是资深跑团玩家,但看过一些设定资料和DND的世界架构。

他记得有些高等职业者能识破并驱逐夺心魔的寄生,也记得在某些城市中有专门对付“夺心魔感染者”的秘密组织。

“博德之门……”他睁开眼,低声吐出那个名字。

他曾经玩过的游戏中,主角一行人就是前往这里寻找处理方法。

那是一座传奇城市。

商会林立,诸神教会、法师塔、佣兵团并存于其中,是北方剑湾最大的自由都市。

若这个世界真如资料中所说,那儿,必然有答案。

至少,也比这个芋头村多点希望。

“我得离开这里。”他喃喃道,“我要去博德之门,或别的法师学院,找人帮我把这东西取出来。”

正这时,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波克!波克你醒着没?!”

“是村西头的人说,沼泽那边有血腥味一直飘不散,怪得很!要不要去看看?!

波克一个翻身醒来,发出含糊的哼哼。

“哎哟……怎么这会儿又有事?”他揉着眼睛坐起身,突然意识到陈言醒着,眼神猛地一亮,“陈言?!你醒了!”

陈言勉强笑了笑。

“你小子命真硬!我就说你命硬!”波克兴奋得跳下床,说着,他停顿了下,察觉陈言脸色不太对。

“……你怎么了?”

陈言没有回答,而是抬头看着屋外夜色。

他心中有了一个清晰的目标:必须在七天之内,前往最近的大城,找到能解除夺心魔蝌蚪的人。

门外的敲门声忽然变得急促而有节奏。

“波克!开门,是我,塔布!”

声音低沉,是村长的侍从之一,一名年迈但健壮的老半身人,“老村长要见你,还有你那位外乡朋友。”

波克一听,神情一下紧张起来。

“我说你醒得正是时候。”他咕哝着套上靴子,朝陈言努了努下巴,“你还能走路吗?咱们最好别让村长等急了。”

陈言缓缓点头。

他的身体仍有些酸痛,后脑还有隐隐作痛感,但那异样的蠕动感已经消失,似乎……它暂时沉睡了。

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到门口,波克已经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塔布,一位胡须发白的半身人,身着织满铜扣的皮甲,虽上了年纪却站得笔直。

他打量了陈言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感激,但更多的是一种老练的审视。

“老村长说了,让你们两个立刻去议事屋。他要听你们怎么说。”

波克在一旁暗暗咽了口唾沫,低声嘀咕:“完了完了,这下可出名了……”

..............

议事屋位于村子的正中,是一座年代久远的木石结构建筑,窗棂斑驳,墙壁上挂着老旧的狩猎长弓与风干兽骨。

火盆烧得正旺,照亮了圆形会议桌周围的半身人长老们。

他们每一个都年过百岁,身着手工编织的长衫或缝皮外套,皱纹深处藏着不容忽视的沉稳。

坐在主位的,是老村长艾布。

头发花白,眼神如鹰,戴着一顶镶嵌绿宝石的旧毡帽

陈言的额角还在渗血,波克则坐在他身旁,一手缠着临时止血的麻布。

村长艾布脸色凝重,身边站着几位年长的半身人长老——他们面前的桌上摆着那具残破的怪物尸体。

陈言仍感到体内有股火在烧,他知道,那是那枚蝌蚪在缓慢搅动他的精神。

“这是一头夺心魔。”艾布看着那摊被泥泞包裹的残躯,“你们俩杀的?”

“是他杀的。”波克抢在陈言开口前说道,然后不等人插嘴,接连挥手比划,“我也有出力!我挡在他前面来着,还、还捅了它呢!”

一个年长的村议员忍不住轻笑出声:“就你那小匕首?”

“但也确实不是胆小鬼能干出来的事。”村长点头,看向陈言,“你救了我们村。”

陈言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他知道,在DND的世界里,面对夺心魔最重要的,不是击杀后的荣誉,而是,感染是否已经发生。

他看着火光中的手掌,他能感觉到,那枚红黑色的小虫如今还在他脑中某处蠕动。

他只有一周的时间。

而村长显然已经意识到这点。

“你中招了,对吧。”艾布语气平静,“你杀它时离它太近,它的触须和意志太强,你没能逃掉。”

陈言没有否认。

“是的。”

屋子陷入短暂的安静。

一位长老皱眉:“那岂不是……他已经没救了?”

“胡说!”波克猛地拍桌,“他是我朋友!他救了我!救了村子!”

“冷静。”村长抬手制止众声,“事情还没到那一步,我们不能就这样把英雄丢给命运。”

他转身,从背后取出一本布满灰尘的羊皮手册,轻轻翻开,翻到夹着红线标记的一页:

“若能在七日前赶赴博德之门的瓦哈玛,或‘韦尔魔法学院,便有转化术或解离术驱除体内幼体。”

他看向陈言:

“你想活下去,就必须离开村子,去博德之门,去深水城,去银月联盟,我们能帮的有限,但我们不会忘记你的救命之恩。”

就在村长和陈言沟通的时候,异变发生。

波克突然身子一颤,脸色涨红,捂着胸口哎哟一声摔倒在椅子下。

“波克?!”

陈言一惊,刚要起身,却看到他身上忽然泛起一层淡淡的幽光。

那是职业觉醒的标志!

半身人的身体忽然轻盈,他翻身一跳,从地上立起,眼中光芒与方才判若两人。

“我……我会了!我的脑子里出现了一些记忆!我……我知道该怎么使用技能了!”他兴奋地挥了挥匕首,动作快得几乎带出残影,“这叫迅捷突刺!我变强了!!”

陈言愣了下,嘴角微微挑起。

他明白,自己击杀夺心魔时,波克也出了力,突破了自身的某种极限,从而觉醒成为了职业者。

只是,陈言也能感受到体内的某种变化。

他想起了出现过的提示,知道自己也升级了。

可他没有像波克那样觉醒出职业之光,也没有任何神祇、誓言或传承回应他。

他沉默片刻,眼底划过一抹困惑。

但他仍由衷为波克感到高兴。

在这个世界,他所拥有的第一个朋友,终于走上了属于自己的道路。

他们已不再是那个只会拔芋头的半身人与那个迷失的外乡人。

芋头村迎来了第一个真正的职业者-波克·四酒桶,这本就是值得庆祝的大事。

火光亮起,屋中响起酒杯与木椅碰撞的声响,而陈言,则悄然转身,走入夜色。

他独自走出议事屋,脚下的土地仍湿软如昨日战场。

就在他经过村中心那座石制悠达拉神像时,耳边的风忽然静了。

下一刻,他眼前浮现出一幕。

无声,无光,却仿佛从灵魂深处缓缓展开:

无数法术图标,如繁星般在黑夜中排列成密密麻麻的阵列,每一颗都在等待他的选择。

在它们上方,一行古老、冷漠而清晰的文字缓缓浮现:

【你可选择学习任意三个一环法术】

陈言怔然伫立,目光映出那星辰般的光幕。

那一刻,他意识到一件事。

他没有成为职业者,是因为,他不属于任何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