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神秘力量

剑身大半没入冰冷的岩石，只余一截剑柄和一小段剑身裸露在外。剑柄是某种不知名的暗沉木头，早已被岁月侵蚀得腐朽不堪，布满裂痕。露出的那截剑身更是锈迹斑斑，覆盖着厚厚的、暗红色的锈痂，像凝固了千年的污血，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材质和锋芒，仿佛稍微用力一碰，就会彻底碎裂成渣。

这样一柄残破、死寂、毫无灵性的废铁，本该与这死寂的深渊融为一体，被人遗忘。

然而，就在景若兮体内那股源于“大道无情”的寂灭寒意疯狂冲刷、撕扯着她的身体和灵魂时，那柄插在洞口的、仿佛早已死去的锈剑，剑柄与剑身连接处那厚重的锈痂深处，极其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一点比寒潭水滴还要微小的暗沉光芒，如同沉睡万载后，被某种同源的冰冷意志不经意地拂过，极其短暂地亮起，又瞬间熄灭，快得如同幻觉。

仿佛一只在永夜深渊中沉眠的凶兽，被突然闯入的陌生气息惊醒，缓缓地、极其不情愿地，掀开了一丝冰冷的眼缝。

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如同冰冷的电流，瞬间穿透景若兮因剧痛而麻木的神经，让她濒临涣散的目光骤然钉死在那柄锈剑之上！

那是什么？！

是这柄“死物”的回应？还是这死寂深渊里，另一重更可怕的凶险？

求生的本能和体内那股新生的、冰冷的寂灭力量在疯狂咆哮，催促着她离开原地。然而，那洞口深处，那柄锈剑旁边，似乎又有什么东西在发出无声的召唤。

一个念头，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在她冰冷燃烧的心头炸开：

爬过去！爬进那个洞！

留在这里，伤重毒发，必死无疑！那洞口的纹路，那柄诡异的锈剑……是唯一的变数！是绝境中唯一的、可能的生路！哪怕那生路之后是更恐怖的死地！

“呃啊——！”

景若兮喉咙里爆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压榨着这具残破身体里最后一丝潜能。被剧痛和寒意反复蹂躏的筋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她完全不顾肩胛伤口再次撕裂涌出的温热液体，也不管腹内被压制的毒力因这剧烈的动作而隐隐躁动，只是凭着那股被背叛点燃的、被“无情道”碎片引燃的、冰冷而暴戾的意志，用染血的手肘和膝盖，一寸一寸，朝着那幽深如巨兽之口的洞穴方向，艰难无比地挪去。

粗糙冰冷的岩石摩擦着伤口，带来钻心的痛楚。身后，在寒潭边冰冷的岩石上，再次拖曳出一条断断续续、混合了新鲜血液和黑红毒血的湿痕，如同一条通往地狱深处的绝望路径。

幽暗的洞口在她模糊的视野中一点点放大，那繁复的暗紫色纹路也显得越发清晰、古老，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威压。那柄斜插在洞口的锈剑，依旧死寂无声，覆盖着厚厚的、仿佛凝固了万载时光的污血锈痂。

越来越近……

就在她染血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洞口边缘那冰冷岩石的瞬间——

“嗡……”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难以察觉的低沉颤鸣，毫无征兆地自那柄锈剑的剑身深处传来！

那声音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奇异质感，仿佛沉睡的凶兽在梦中发出的一声不满的呓语，又像是某种亘古存在的冰冷意志被外物惊醒时，无意识的震动。

这声颤鸣穿透了景若兮耳中充斥的血流轰鸣和剧痛嘶鸣，清晰地传入她的意识深处！

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生命本能的巨大警兆，如同冰水当头浇下，让她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冻结了！身体的动作瞬间僵硬！

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

她距离洞口仅剩咫尺，体内那股冰冷寂灭的新生力量正在疯狂冲击她残存的意识，身后是必死的寒潭绝地，前方……是未知的凶险，也可能是唯一的生机！

“嗬……！”景若兮眼中最后一丝属于“人”的犹豫彻底湮灭，只剩下孤狼濒死反扑般的狠绝。她用尽最后残存的力气，朝着那幽暗的洞口，猛地一头扎了进去！

身体撞入洞口的刹那，仿佛穿过了一层无形的、冰冷粘稠的水膜。一股比寒潭更加凛冽、更加苍茫古老的气息扑面而来，瞬间将她吞没！

就在她身影消失在洞口黑暗中的下一瞬——

“锵——！”

一声穿金裂石、饱含无尽凶煞戾气的剑鸣，猛地自那柄锈剑深处爆发出来！

这声音如此暴烈、如此凄厉，如同沉睡了万古的凶神被彻底惊醒，发出的第一声毁灭咆哮！

声波如同实质的巨锤，狠狠撞击在洞口的岩壁和那层无形的“水膜”之上！

嗡——！

整个洞口边缘那些繁复古老的暗紫色纹路骤然亮起！

光芒刺眼夺目，瞬间将洞口的景象映照得如同白昼！

无数符文在光芒中流转、明灭，组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死死挡住了那试图喷薄而出、毁灭一切的凶煞剑意！

剧烈的能量碰撞无声地湮灭。那恐怖的剑鸣被符文屏障强行压制、消弭，最终不甘地化作一声低沉的、充满暴戾的呜咽，在洞口回荡片刻，渐渐消散。

洞口那刺目的符文光芒也随之缓缓黯淡下去，重新隐没在嶙峋的岩石之中。那柄锈剑，依旧斜斜地插在原地，覆盖着厚厚的锈痂，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般的凶煞剑鸣从未发生过。

只有空气中残留的、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灵魂都为之颤抖的冰冷杀意，证明着方才那一瞬的惊心动魄。

而景若兮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在洞口深处那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

冰冷！

不是寒潭水汽渗透肌肤的湿冷，而是一种源自亘古、直刺灵魂深处的酷寒，如同亿万载玄冰凝聚成的针，瞬间刺穿了景若兮残破的意识。洞口那层无形的水膜并非阻拦，更像一道筛选的门槛，只允许携带某种特定“死意”的存在通过。她体内因背叛而燃起的暴戾冰焰，与那“大道无情”碎片共鸣而生的寂灭寒意，成了她唯一的通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