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现在下船还来得及么？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趴在海底当一只寄居蟹！”
哥白尼从温斯顿的手心里挣脱出来，快速抖动手指，在书桌上来回游走。
“您的那位伙伴在哪儿？”
凯瑟琳则是全然不顾礼仪地抓住温斯顿的双手问道。
“在厨房帮厨吧，或者在他的房间里自己捣鼓呢！”
“杀死他！立刻！不然...”
轰！话还没说完，蒙德莱号猛地发出一阵剧烈抖动。
一道冲天的棕褐色光芒从甲板之下升腾而起，将乌云密布的天空照得骤亮。
凄厉的警报声响起，包括团长布鲁士在内的所有人都来到甲板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异象。
“完了完了！现在当寄居蟹都来不及了！”
哥白尼说着，发了疯似地四处乱窜，最终整个包裹在温斯顿的后脑勺上。
噗呲...
一只墨绿色的鲯鳅纵身一跃，从同样被印染成棕褐色的大海里跳到甲板之上。
停驻在桅杆之上的军舰鸟们却看也不看这个送上门来的美食，成群从蒙德莱号飞走。
抖动愈发剧烈，人们甚至只能靠抓住船舷来保持站立。
不计其数的海鱼从海里跳到蒙德莱号上，不断张合鱼鳃，扑腾着四处乱蹦。
【神降！觐见！】
伴随着一声震天动地的机械合成音响起，海裂开了。
没错，以蒙德莱号为中轴，海面像被摩西手杖指引般一分为二，露出海底嶙峋的礁石。
这些礁石似被赋予生命力一般不断疯狂形变，有的变成齿轮、有的变成连杆、有的则变成弧形的钢板。
【神降！觐见！】
又是一声冷漠且不含任何感情的声音，这些零件脱离海床的束缚，聚拢在一起不断变化、重组，最终化成了一颗浑身长满尖刺的巨型圆球。
圆球上印刻着齿轮和扳手的图案——那是凯尔斯家族的印记。
【神降！觐见！】
圆球凭空飘到同样浮空的蒙德莱号正前方，又一次下达了指令。
“神迹！神迹降临了！”
“愿神明保佑我们在远征中活下来！”
“神明啊！请不要理会前面那个短视的家伙！赐予我荣耀和财富！”
...
纵使大雨滂沱，远征军团的战士们还是纷纷双膝跪地，向着远方朝拜，嘴里许下些遥不可及的期许。
“这是...波拿马来了？”
温斯顿在短暂的惊愕后恢复过来，询问一旁的塞萨尔。
“不，不过也差不多，这是波拿马这位神明唯一亲自动手的发明，原理之镜！汇聚了新历以来所有发明家的奇思和狂想。”
塞萨尔神色凝重地解释道。
“长得和颗海胆似的...有什么用？”
“任何事，真正意义上的任何事！原理之境能具象化拥有者思维中的所有概念，并且实现它！”
“所以也包括你之前说的，萃取神力？”
“没错！”
温斯顿闻言，立即明白这件发明的战略性意义，狂热地看着原理之镜。
这玩意儿在波拿马手里可能只能算个乐高积木，但要是到了哥们儿手里，那性质就不大一样了。
神明们，你们可曾想过能堙灭星球的飞船，能影响因果的长枪，还有那一个响指就能消灭一半人类的手套？
【这里有，进程！供奉！】
还不待温斯顿细想，原理之镜再次发布指令。
散发着棕褐色光芒的杰克在这一声后从人群中走出来，走到船头。
他像往常一样神情畏缩，手里紧紧攥着一卷图纸。
【是进程！信徒！给我！】
在杰克拿出图纸之后，球体忽得开始疯狂转动，连带着将外壳之上的尖刺晃动得呼呼作响。
“波拿马口中的进程到底是什么？”
温斯顿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可还是询问道。
“别想要那么多解释！你就把那玩意儿当作是神芒，能让神明提升实力的神芒！”
虽然哥白尼只是粗浅地解释，可作为拥有前一世经验的温斯顿还是明白了个大概。
第一次工业革命帮助人类社会实现了从农耕时代到工业时代的进步。
而在这个世界，这一切都是从波拿马拿到创世神的心脏，领悟了原理开始。
这样的革命，在他原本属于的世界完成了3次，而且正在经历第4次。
这些变革的驱动力或许不尽相同，但都导致了相同的结果。
科学占据了万物的主导地位。
【给我！凡人！】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抱歉！这事我得问问温斯顿先生！”
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杰克用颤抖却坚定的声音说道。
【听命！或者，神罚！】
那个声音之中竟然拟人化般地出现了一丝恼怒。
神罚！这个恐怖的词汇在人群中发酵，众人再次调转目光，望向温斯顿。
“无趣鬼！让杰克把那个什么发明给他！我想多活两天！”
“不行！温斯顿大人，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波拿马拿到图纸！不然以他残忍的性格，其他神明家族，这个世界就都完了！”
哥白尼和凯瑟琳的话同时在温斯顿的耳边响起。
“我说！杰克·斯坦福先生，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温斯顿看也不看两人，怒气冲冲地走到杰克身旁。
“我的...救命恩人！”
“很好！那你自己呢？又是什么人？”
杰克被这个问题弄得猝不及防，用惊慌仍未退散的眼神看着温斯顿。
“你是蒙德莱市的公民！是我的伙伴！是我的战友！你可以是任何人，但唯独不是我的奴隶！”
温斯顿如连珠炮似地怼着杰克，仿佛想一下子为这个榆木脑袋开个光。
“所以，对于你自己的东西，我无权干涉！”
“...我听您的！”
“该死的！你该听你自己的！算了，反正结果都一样！去做你想做的！”
温斯顿感觉这条路似乎越走越偏，扶着额头选择放弃。
“我想要什么...”
杰克眼神里露出迷茫之色，这貌似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
“南茜阿姨和我说过，她想回家，想和她在斯维登大陆另一端的妈妈说说话，可那时生意太忙了，现在...她又死了，您能告诉我么温斯顿先生，我要是把这个什么进程给神明的话，能帮她实现这个愿望么？”
“能。”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杰克的眼神再次坚定，他毫不犹豫地将图纸交给了原理之镜。
【很好！现在！跟随我！】
机械声冰冷而无情，却让包括凯瑟琳和哥白尼在内的众人羡慕不已。
跟随一名神明！这是多么至高无上的荣誉。
“不！我不愿意！”
杰克坚决地说道，仿佛不知道自己的话有多么大逆不道一般。
“在我从绞刑架上下来的那一刻我就决定，这一生都将追随温斯顿先生！”
温斯顿想了想，掏出基辛格家族的徽章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