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斜切过修复室的木格窗,林小羽的指尖在糯米浆表面划出十七道涟漪——这是她新发明的“搅拌密码“,每圈波纹对应《梦溪笔谈》的一个页码。当新生王浩把补纸裁歪三毫米时,她突然用镊子轻点他手背上的汗渍,在皮肤表面显形出微型齿轮:“记得吗?补北宋刻本要顺着纸纤维的'齿距',就像齿轮咬合不能有毛刺。“
少年困惑地眨眼,没注意到林小羽袖口的木质手环正在吸收多余的浆糊水分,那是沈砚用《天工开物》里的“取火镜“原理改良的微型脱水装置。三个月前她还在影鳞基地练习用毒,现在却能闭着眼睛分辨桑皮纸与宣纸的纤维齿轮密度差异。第二节紫外线灯下的记忆拼图深夜的修复室亮着冷白的紫外线灯,林小羽独自修复《武经总要》残页。
弩机图示旁的空白处,显影剂正在勾勒出她遗忘的童年画面:锅炉房的蒸汽管道、沈砚后颈的疤痕、还有自己被浸泡在培养舱时,舱壁上倒映的十七个齿轮图案。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划出鳞纹,却在接触纸张的瞬间改画成普通的云雷纹。木质手环突然发热,提醒她影鳞的“显影终结者“余波还在校园游荡。于是她摘下手环,用齿轮状的木质纹理在纸页边缘按压,留下的不是追踪信号,而是《营造法式》里记载的砖纹拓片
秋分那天,林小羽带着王浩爬上图书馆顶楼,指向远处立交桥的弧度:“看见那些支撑梁的角度了吗?和《几何原本》里的齿轮传动公式一模一样。“少年忙着记录,没发现她悄悄在护栏上刻下逆向鳞纹——那是能让监控摄像头误以为他们在看云的视觉陷阱。
“小羽学姐,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机械知识?“王浩的笔记本上画满齿轮与古籍的奇怪组合。林小羽笑着敲了敲他的额头,木质手环在阳光下泛出温润的光:“因为每个齿轮都有自己的故事,就像每本古籍都藏着等我们发现的秘密。“她望向江州大学的钟楼,钟摆的轨迹恰好覆盖三年前影鳞据点的坐标。现在那里变成了共享单车停放点,而她手腕的旧伤,早已被沈砚用《农政全书》的药草浆糊改造成普通的烫伤疤痕。
深冬的某个雨夜,林小羽在修复室接待了个特殊访客——0号克隆体,现在的机械系新生陈墨。他捧着进水的《机械原理》教材,封面的水渍正在显形出影鳞的追杀令。“用糯米浆混合炭粉。“
她递过自制的防水浆糊,指尖在书脊快速划过,将追杀令的鳞纹改写成齿轮润滑公式,“记得晒干时要按顺时针方向翻动,就像给齿轮上油的正确步骤。“陈墨盯着她手腕的木质手环,突然露出释然的笑。曾经的“完美本体“现在会因为解不出微积分题而烦恼,而眼前的少女,正用修复古籍的手法,悄悄修补着他残留的基因伤痕。雨停时,林小羽看着陈墨离开的背影,忽然想起沈砚说过的话:“真正的伪装不是改变外表,而是让每个齿轮都找到属于自己的卡槽。“
她摸了摸手环上的齿轮刻痕,那里藏着她亲手写下的新身份——江州大学古籍修复社社员,林小羽。三个月后,修复室的玻璃展柜里,《武经总要》残页旁多了件新展品:用齿轮零件拼成的“古籍修复“徽标。每当阳光穿过徽标,地面就会投下无数小齿轮的影子,其中某个齿牙的缺口处,偶尔会闪过极淡的鳞纹微光——那是林小羽留给自己的、关于过去的最小公约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