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事成

天刚蒙蒙亮，林宇便带着姚豪和鱼幼微匆匆赶到烧制间后院。

推开院门的那一刻，光照在叠放的石块上——水泥已经完全凝固，两块石块被灰白色的浆体牢牢粘合在一起，表面凹凸不平，部分位置泛起了碱化反应产生的白霜。

林宇蹲下身，指尖轻轻刮去表面的白霜，触碰到水泥的那一刻，他的心脏猛地一跳——坚硬、冰冷、硌手，完全不同于泥土夯实后的绵软感。

他用力按压，甚至用指甲狠狠去抠，却连一丝痕迹都没能留下。

成功了！

他强压下内心的狂喜，朝姚豪使了个眼色。姚豪会意，大步上前，双手抓住石块两侧，猛地发力。

“嗯？”姚豪眉头一皱，石块纹丝不动。

他深吸一口气，这次改用脚狠狠踹向侧面。“砰！砰！”沉闷的撞击声在院子里回荡，直到水泥与地面的接合处断裂，两个石块依然紧密粘合，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

姚豪眼中闪过一丝震惊，随即运起内劲，一拳砸向水泥接缝处。

“咔嚓！”

只有一小块边角崩裂，而主体结构依然完好无损。

“这......”姚豪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颤抖。

“昨天还像熔化的蜡烛一样流动，仅过一晚上就如此坚硬？”

他猛地抬头看向林宇，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少掌门！有了这种东西，城墙想建多快就能建多快！”

林宇嘴角微扬，目光扫过站在一旁的鱼幼微。

少女正睁大眼睛盯着那两块石块，似乎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用火焰煅烧出的成果。她的指尖摩挲着袖口，嘴唇微微抿起，像是在努力压抑着什么情绪。

“没错。”林宇的声音沉稳而坚定，“这就是水泥的力量。”

他弯腰捡起那块崩落的碎片，在掌心掂了掂，随即用力握紧。

在这个世界，妖女才是真正的第一生产力。

鱼幼微的火焰、姚豪的忠诚、矿工们的劳力，再加上他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知识——这些要素组合在一起，才是冥安镇真正的希望。

“姚豪。”林宇突然开口，“传令下去，即日起全力生产水泥！”

“是！”姚豪抱拳领命，转身大步离去，铠甲在晨光中反射出冷冽的光芒。

院子里只剩下林宇和鱼幼微。

少女依旧盯着那两块石砖，金色的眸子里映着初升的朝阳，熠熠生辉。

“幼微。”林宇轻声道，“接下来，可能还要辛苦你一段时间。”

鱼幼微抬起头，脸上忽然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不辛苦！“她的声音清脆如铃，“只要能帮上忙，我......我很高兴！”

林宇微微一怔，随即失笑。

他伸手揉了揉少女的发顶，心中某个角落悄然软化。

水泥的生产逐渐步入正轨，工匠们昼夜不停地开采石灰石，河边的黏土被一车车运往工坊，碎石和研磨工序也安排得井井有条。

但最关键的烧制环节，却始终卡在两天一次的频率——因为鱼幼微需要时间恢复。

林宇站在工坊高处，望着下方忙碌的人群。

工人们可以轮班替换，但鱼幼微不行。

他清楚地记得昨天夜里，鱼幼微蹲在墙角干咳的样子，粉尘沾在她的睫毛上，像一层灰白的霜。

矽肺病。

这个词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长期吸入粉尘会让人肺部纤维化，尽管自己想办法整出了类似口罩的东西，但还是会有所影响。

论修为，鱼幼微才练气一层，放在修仙界连外门弟子都算不上。

论资质，鱼幼微可是火凤体，哪个宗门会让她干这种苦力？

“少掌门。”姚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第三批原料已经备齐，是否......”

“再等一天。“林宇打断他，“让幼微多休息会儿。”

姚豪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抱拳退下。

林宇苦笑着摇头。

眼下除了压榨鱼幼微的灵力，似乎别无选择。

城墙若不能在寒冬前完工，冥安镇将直面妖兽潮的冲击。长远来看，这种生产方式无异于饮鸩止渴。

必须找到替代方案......

他望向远处的矿山，那里还有着堆积如山的石灰石。

或许该试试土法立窑？或者培养更多火灵根修士？但这些都需要时间，而眼下最缺的恰恰就是时间。

“公子！”鱼幼微的声音突然从下方传来。少女不知何时醒了，正仰着脸朝他挥手，发梢还沾着草屑，“我恢复好啦！今晚可以继续烧制！”

“穿好工作服，做好防护！”

之后，城墙的建造计划看似有条不紊地推进着，但林宇很快发现，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开工那天，他特意选了个黄道吉日，在一众镇民惊愕的目光中，亲手挖下了第一铲土。这本该是个振奋人心的仪式，可当铁锹真正插进泥土时，他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懂工程。

基础要挖多深？多宽？

地势高低不平如何找平？

七百多米的长度如何保证直线？

这些问题像一盆冷水浇在他头上。他依稀记得穿越前见过市政工人用经纬仪和水准仪测量，可在这个世界，连最基础的水平尺都没有。更糟的是，招募来的泥工匠大多只盖过民房，对城墙这种大型工程毫无经验。

结果可想而知。

一周过去，所谓的“城墙基础”只挖出一条浅得可怜的沟槽，宽度还越挖越窄，远远望去，活像一条歪歪扭扭的蚯蚓爬在地上。

林宇站在坡上俯瞰，胸口堵得发闷——这哪是城墙地基？分明是条排水沟！

但他不能喊停。

每天只要烧制间不开工，林宇就会亲自蹲在工地，用最原始的方法指挥。

在两端插上木杆，眯着眼睛对准方向用麻绳拉出基准线，一尺一尺地调整。

再把招募令上工匠的报酬翻倍，只求能吸引到真正懂行的人。

进展缓慢得令人绝望，可林宇咬着牙坚持——哪怕每天只能推进几米，也比什么都不做强。

转机出现在第四批水泥煅烧当天。

林宇正在烧制间检查原料配比，内务管事林凭之匆匆跑来：“公子！有人应征石工匠，说是......”管事激动得胡子直颤，“在禄福城督造过城墙！”

“什么？！”林宇手中的铁锹“咣当”掉在地上。

“那人自称赵睿，是镇上学堂的先生。他说......”林凭之擦了擦汗，“若是公子不信，可当场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