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守孝拒婚

唐赛儿她爹唐孝廉,瞧见林公子亲自上门提亲,那派头看着风流潇洒,心里就犯嘀咕:这小子看着不像能沉下心做学问的人啊!

虽说写的诗还过得去,但文章到底咋样,还得好好考一考才行。

唐孝廉立马派人下帖子请林公子来,结果人家压根没搭理,早就跑得没影了,就跟那句“行过青山第几重”似的,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后来柏家传来消息,说林公子为了这门亲事,耽误了读书,着急忙慌回家用功去了。

唐孝廉一听,反倒高兴起来了,觉得这小子还挺上进。

因为婚期越来越近,唐孝廉就找来鲍母商量置办嫁妆的事儿。

谁知道唐赛儿直接来了一句:“当下最要紧的,是先找块地把我娘安葬了。那些嫁妆啥的,有也行,没有也没啥大不了的,别费那心思了!”

唐孝廉赶忙说:“这事儿我都安排好了,你祖父坟地还有空地呢。”

赛儿可不乐意:“不是主穴,怎么能葬我娘?”

唐孝廉劝道:“就算不能葬在主穴,我也不会拿林家的钱去买地!闺女,你孝顺是好事,但孔子都说了,厚葬不如薄葬啊!”

说完又转头跟鲍母说:“麻烦您多劝劝孩子,葬事我来负责!”

鲍母应道:“那肯定的!嫁妆啥的都好说,就是有一样东西,得早点准备。”

唐孝廉好奇地问是啥,鲍母说:“得找两个陪嫁的丫鬟,最好是苏州、扬州那边的,十八九岁,模样俊俏的,就算是小寡妇也没关系。咱这儿的丫头笨手笨脚,可不行!”

唐孝廉一拍大腿:“正好你外甥,也就是赛儿她舅舅,过几天要去京城做生意,让他帮忙办!”

马上派人把舅舅请来,给了一千两银子,交代说只要人长得好,价钱啥的都不是问题。舅舅拿了钱就出发办事去了。

这时候,姚襟丈家派人来接妙姑回家。

妙姑一看姐姐都定亲了,也不好再待着,只能告辞。

赛儿虽然舍不得,可也留不住,两人拉着手,眼泪止不住地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只能捂着脸,一步三回头地分开了。

赛儿难过地问鲍母:“要是妙妹以后也嫁人了,咱俩啥时候才能再见面啊?”

鲍母安慰她:“你别担心,她是专门为你下凡的,在这凡间没姻缘,不会嫁人的!”

赛儿叹了口气:“唉,我还不如她呢!”

心里又是后悔又是委屈,整天愁眉苦脸的。

鲍母赶忙哄她:“别着急!时候到了,自然会有转机,到时候你们肯定能再相聚!”

有一天晚上,月亮特别亮,赛儿和鲍母坐在院子里聊天。

赛儿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鲍妈妈,我之前好几次问您,您弟弟到底是干啥的,您咋一直不肯说啊?难道连我都不能告诉吗?”

鲍母犹豫了一下,说:“这事儿本来是天机,不能随便说,可现在也瞒不住你了。他其实是神仙,叫裴航,也是专门为你下凡的!”

赛儿一听,惊讶地说:“这不就是云英妹子的仙郎吗?咋会为我下凡呢?”

鲍母解释道:“你在上界的时候,求过织女娘娘,想保住肉身飞升。所以裴航下凡,就是来帮你实现这个愿望的。他现在在林公子那儿,教林公子不泄元阳的法子。”

赛儿一听,瞪大了眼睛:“这不是教他学坏吗?”

鲍母神秘兮兮地说:“这其中的门道可深了!女人一旦有了夫妻之事,天灵盖上就会有黑点,这就算是被玷污了。

有了这黑点,就算修行再厉害,最后也只能尸解,没法肉身升天。”

赛儿又问:“那我前世是咋奔月的?”

鲍母说:“也是尸解去的。女人的月事,和男人的精气一样,一旦泄漏,就会伤了元气。修仙的人得想办法让月事不来,这就叫‘斩断赤龙’。

你喝了我的仙乳,所以到现在都没来月事。我现在教你修炼真气的法子,保准能让你元阴不泄。

元阴不泄,月事不来,就能炼成坚固子,佛家叫舍利。

仙家也有夫妻,但他们是‘炁交’,和凡人不一样,就像天地交感一样。

以后你和林公子成亲,差不多也是这种‘炁交’,就算破了身,也还是纯洁之躯,照样能飞升月宫当广寒殿主!”

赛儿一听,高兴坏了,“扑通”一声就给鲍母跪下了,求她赶紧教自己。

鲍母说:“修炼得一步一步来,咱先从运行先天之炁开始。”

正说着,老梅突然跑过来跪下:“太太,求求您发发慈悲,也教教我呗!”

鲍母问:“你都听到啥了?”老梅赶紧说:“我在房里,啥都没听见,就是猜着您在教修炼的事儿!”

鲍母说:“你这身子骨太浊,没仙骨,不过志向还不错。要是一辈子不嫁人,以后能成鬼仙。我先教你炼清气质的法子吧。”

老梅赶紧磕头谢恩。

从那以后,赛儿和老梅每天都各自修炼。

赛儿天资聪慧,鲍母稍微一指点,她就领悟到了精髓。

过了两个月,舅舅带着两个婢女回来了,一个是小寡妇,一个是黄花闺女。

赛儿一看,模样都挺标致,心里暗自高兴:“这下有合适的替身了!”

鲍母又跟唐孝廉说:“还有件事儿得提前准备,得另外买所房子,千把两银子就能买到不错的。”

唐孝廉早就觉得鲍母不是普通人,料想她这么说肯定有道理,就说:“房子现成的就有,我屋后李家那宅子,原价五百两,现在他们要搬到州里,急着卖,四百五十两就能拿下。不过用林家的钱买,我出面不合适,咋办?”

赛儿说:“写我的名字!”

唐孝廉又问鲍母行不行,鲍母摇摇头:“不行!还是你出面,在契约里写清楚就行了。”

唐孝廉直夸鲍母主意妙,马上请舅舅和襟丈去李家谈,没费啥劲儿就谈妥了,当天就立契交钱。

李家人搬走后,把两家的墙一拆,就成了一个大宅子,暂时先锁起来。

唐孝廉也置办了些嫁妆,就等着办喜事了。

谁能想到,新年刚过,元宵节又到了。

唐孝廉去舅舅家赴宴,都是自家人,大家喝着酒,就聊起了鲍母和赛儿那些稀奇古怪的事儿,唐孝廉一高兴,多喝了几杯。

晚上回家的时候,路上结了冰,他一个不小心,重重摔了一跤,当时就晕了过去。

随从们赶紧把他扶起来,他疼得直哼哼,没办法,只能雇了顶轿子抬回家。

请了医生来看,说是跌伤了腰,风痰上涌,就算治好了也是残疾,能不能保住命都不好说。

吃了药也不管用,医生让好好静养,就走了。

赛儿急得不行,赶紧问鲍母咋办,鲍母叹了口气:“你爹大限到了,就在这个月二十八日亥时。”

赛儿一听,眼泪唰地就下来了:“我娘去世的时候,我还没满月,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我在父亲身边尽孝十五年,他要是走了,我可咋活啊?”

说着就跪在鲍母面前,求她救救父亲。

鲍母无奈地说:“这都是天意,要是能救,还用你说?现在赶紧准备后事吧!”

赛儿趁着亲戚们来探病,给了舅舅二百两银子,让他去买口桫木寿材,想着能冲冲喜。

二十五号一大早,唐孝廉把鲍母和赛儿叫到跟前,说:“我昨晚梦见有人在半空喊我名字,说上帝封我当济南府城隍!”

鲍母说:“您一生清廉正直,当神仙是理所当然的!”

赛儿赶紧跪下说:“爹,我有个想法,想让伯伯家三弟恩哥给您当嗣子,他模样清秀,肯定行!”

唐孝廉犹豫了:“咱家没多少家业,过继他反而不好。”

赛儿着急地说:“我是个女儿家,不能传宗接代,以后谁来给您上坟啊?”

鲍母也在一旁说赛儿说得对,唐孝廉这才答应了。不一会儿,亲戚们都到齐了。

唐孝廉跟堂兄说了过继的事儿,堂兄说:“这得看你自己的意思。”

赛儿赶紧接过话头:“伯伯,这是我劝爹爹的,就是想让大家知道,以后绝不会有啥纠纷!父亲的家产,我一分不要,全归恩弟,您就放心吧!”

姚姨夫说:“这事儿不用再商量了,拿纸笔来写文书吧!”

于是伯伯写了过继文书,姚姨夫代写了分产契约。舅舅看了说:“办丧事得花钱,得提前商量好咋出。”

赛儿干脆地说:“丧葬的费用我全包了,不用再议!”

伯伯见赛儿这么豪爽,也不好再说啥,只好答应:“已经办的就不说了,后面要是还有花销,也从这里面出。”

赛儿说:“别啰嗦了,赶紧把三弟接过来,先熟悉熟悉,好交接家产!”

亲戚们都忍不住夸赛儿大气。

第二天,伯伯亲自把恩哥送来了,拜了唐孝廉当父亲,还安排了奶妈照顾。

赛儿挑了些林家送来的好绸缎,给父亲做寿衣,还叮嘱家人别让父亲知道。

二十八号这天,唐孝廉拉着赛儿的手说:“闺女,你衣不解带照顾我半个月,爹心里过意不去。今天咱们就要永别了。

你是个有本事的孩子,爹也没啥好嘱咐的,就是丧事从简,别太伤心。我昨晚梦见好多衙役来接我上任,咱们就剩半天相处时间了。”

说完,爷俩抱头痛哭。赛儿怕父亲伤心,强忍着泪水安慰他。

鲍母在一旁说:“您中午沐浴一下,换上新衣服,赛儿都准备好了。”

唐孝廉苦笑着说:“我浑身像灌了铅似的,咋洗澡啊?”

赛儿说:“有我呢!我来给您洗!”唐孝廉连忙推辞:“你是女孩子,爹咋能让你服侍我赤身裸体呢?”

赛儿说:“您是我亲爹,说这些干啥!”

马上让人准备好澡盆,倒满热水,和老婢一起扶父亲进房,仔细地帮他洗净身子,换上新衣。

唐孝廉靠着被褥坐下,把恩哥叫进来,嘱咐道:“你要好好读书,将来光宗耀祖,可别辜负了过继这回事儿!”

又请鲍母过来,感激地说:“我女儿受您大恩,比山高比海深,孩子,你一定要报答!”

赛儿说:“我一辈子都得靠您,咋报答得完啊?”

唐孝廉说:“那我来生再报吧!”

接着让赛儿拿水漱口,又问鲍母:“我走了以后,赛儿以后会咋样?您就跟我透个底,我到了地下,也好跟你婶子说说,能安心些。”

鲍母想了想说:“看样子,她以后会成为女主。”唐孝廉又问:“那林公子呢?”

鲍母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正说着,老婢进来说大爷、舅爷来了,大家都进了房间。

唐孝廉说:“我快不行了。”

就把自己做的梦说了一遍。堂兄和舅舅都感叹:“您一生正直,这是上天的报答,临死还这么清醒,真是少见!”

快到傍晚的时候,唐孝廉突然说:“赛儿,你爷爷奶奶和娘都来了!”

赛儿赶紧朝着虚空拜了四拜,伯伯也让恩哥拜了。唐孝廉又说:“来接我的衙役都到齐了!”

这时候,大家突然听见院子里有人说:“太阴娘娘驾到,我们回避!”

亲戚们都觉得太奇怪了。赛儿拉着父亲的手,哭着问:“爹,咱们这一分别,啥时候才能再见啊?”

唐孝廉强忍着泪水说:“人总有一死,就算活一百年,也得面对分别。”

又转头跟鲍母说:“您多劝劝赛儿,别让她太伤心。”

说完,跟大家一一告别,含笑去世了。

赛儿悲痛欲绝,哭得死去活来。

老婢赶紧劝:“姑娘,这丧事还得您操持呢,要是哭坏了身子,可咋整啊!”

鲍母也说:“这话说得在理,先别哭了!”在大家的劝说下,赛儿才止住眼泪。

鲍母又说:“你以后是要被天下人敬仰的,现在这种大事,不用回避别人。”

赛儿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为啥要躲呢?”

亲戚们听了,都不敢出声。

要说这赛儿,本就是带着一股嗔性下凡的,平时发脾气的时候,眼神跟闪电似的,威严得很,那股女英雄的气势,一点儿都不比廉颇、蔺相如差,办起丧事来,也是井井有条。

把父亲安葬好后,赛儿跟亲戚们说:“我爹是有名的孝廉,我打算开丧三天。发出去的讣告上,也得写上我的名字!”

鲍母说:“你还没大名呢,就叫‘姮’吧!”大家都说好。

姚姨夫提醒道:“给林家的帖子就别发了,其他家都行。”于是讣告上就写着“不孝孤哀女子唐姮泣血稽颡拜”。

选好了日子,赛儿亲自操办丧事,一切都合乎规矩,安排人手、分配任务,一点儿都不乱。

本县的周尚文县尹,是个清官,特意来祭奠。陪客的是孔孝廉和姚秀才。

县尹祭奠完,换了衣服坐下,跟姚秀才说:“唐老先生是山东有名的大儒,德高望重,虽然去世了,但他的风范让人敬仰。

听说他家闺女也是个才女,就像当年的曹大家,能继承父亲的学问啊!”

姚秀才叹了口气:“可惜是个女孩子,要是男儿身,肯定更有出息!”

正说着,赛儿带着恩哥出来拜谢,县尹没想到她突然出来,躲都躲不及,只能赶紧回礼,然后就坐轿子走了。

没一会儿,下人通报说柏相公和林姑父来祭奠。亲戚们赶忙出去迎接,柏青庵说了些哀悼的话,祭奠完就走了。

这边唐家也准备了酒席送过去。

原来林公子这次来,本是想迎亲的,听说老丈人去世了,心里特别郁闷,就想重新选个好日子,再回去。

等唐家丧事办完,过了七七四十九天,林公子就让姨夫带着媒婆去唐家提亲。

赛儿一听,火冒三丈:“你们做媒的懂不懂规矩?柏青庵好歹是个秀才,咋也这么不通情理?

我爹刚去世,我就嫁人,那不成了禽兽了吗?林公子难道没父母,不懂得守孝吗?”

俞媒一听,吓得够呛,赶紧和女媒跑回去,把赛儿的话一五一十告诉了柏青庵。

柏青庵一拍脑袋:“是我考虑不周!之前看到丧帖上有她名字,我就觉得不对劲。

这么看来,她真是个重气节、不拘小节的奇女子!外甥,咱等她守孝期满再说吧!”

俞媒又说:“听说唐孝廉去世的时候,有人听见空中喊赛儿‘太阴娘娘’,所以大家都特别敬重她!”

林公子一听,心里暗自高兴,觉得自己以后肯定大富大贵,马上跟柏青庵告辞回家。

走到半路,家里的仆人慌慌张张来报:老爷在京城去世了,大哥、二哥要去京城运灵柩,让他赶紧回家。

林公子一听,如遭雷击,马不停蹄往回赶。

到家才知道,两个哥哥已经去京城了,母亲又卧病在床。

林公子跟母亲说:“丈人去世了,婚期得等守孝期满。我现在也要去迎接父亲的灵柩。”

老夫人流着泪说:“我怕是也活不长了,你就留在家里陪陪我吧。听说你媳妇特别贤惠,可惜我等不到你们成亲了。”

过了一个多月,林公子父亲的灵柩运回来了,老夫人勉强撑着起来哭了一场,没几天也去世了。

林公子这两个哥哥,又笨又迂腐,根本不会料理丧事,全听下人的主意,该花的钱不花,不该花的钱乱花,办丧事的时候一团糟。

七七刚过,就急着分家产,请了亲戚长辈来商量。

二公子先开口:“咱兄弟三个虽然是亲兄弟,但性格合不来,住在一起早晚得闹矛盾。

我和大哥娶亲,才花了一千两银子,三弟你这亲事儿,前前后后花了八千多两,也不知道娶的是啥皇后!

以后你成亲,花少了肯定不行,花多了又不值当。分开过,大家都自在,多好!”

老夫人本来就被病折磨好久了,这次硬撑着从床上爬起来,对着老爷的灵柩号啕大哭一场。

谁能想到,这一折腾,没几天她也跟着去了。

这下可热闹了,林家这几个公子,平时养尊处优惯了,干啥啥不行,就知道摆阔气、咬文嚼字,哪里会操持这些白事啊?

完全就是听家里仆人的主意,该简单办的事儿,他们非要大张旗鼓;

该多花点心思的地方,反倒敷衍了事。

到了办丧事那天,现场乱得跟一锅粥似的,一会儿这儿出岔子,一会儿那儿闹笑话。

好不容易熬到七七四十九天,匆匆忙忙就把老夫人下葬了。

这丧事刚办完,几个公子就坐不住了,急吼吼地要分家。

赶紧把三亲六眷、家族里的长辈都请来,说是要一起商量个公平的分法。

二公子第一个跳出来,扯着嗓子说:“咱们兄弟三个虽然是一母同胞,但脾气秉性差得太多了,硬凑在一起过日子,早晚得闹掰!

我和大哥娶媳妇的时候,统共才花了一千两银子,三弟倒好,为了这门亲事,前前后后花了八千多两!

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娶个啥天仙皇后回来!以后成亲,花少了三弟肯定不乐意,花多了又实在犯不上。

依我看,干脆把家一分,各过各的,谁也别拖累谁,这不挺好吗?”

大公子在旁边连连点头,还补充道:“分家产倒不难,可三弟比我们多花了好几千两,按道理这笔钱得从他那份里扣出来。还得麻烦各位长辈给评评理!”

三公子一听这话,“腾”地一下就站起来了,气得脸都涨红了,对着在场的亲戚们大声说:“两位哥哥说得好像有那么点道理。我这亲事,把所有杂七杂八的费用都算上,满打满算也就七千五百两,确实比哥哥们多花了四五千。

这样吧,我也不贪心,田产、房屋、那些坛坛罐罐我统统不要,只要从三个当铺里随便挑一个,剩下的现银咱们兄弟三个平分。另外,一直跟着我的两个小童和两个丫鬟,以后也归我。

我也不打算在济宁待着了,直接去蒲台找我媳妇,每年清明、重阳,我带着媳妇回来给父母上坟,你们说,这够公道了吧?”

大公子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说:“房子、家具这些东西,哪能跟现银比啊?你这话写进分家书里,根本说不清!”

这时候,族里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慢悠悠地开口了:“老三这话倒是掏心窝子的。可各家分家书不一样,保不准以后子孙后代会因为这个起争执,终究不是个长远的办法,老大说的也有道理。”

三公子眼珠子一转,立马想出个主意:“这好办!分家书咱们写得一模一样,再单独立个契约,就说我要搬到蒲台,没法打理产业,所以请族长和各位长辈商量,多分给我些现银,就当是把我成亲多花的钱补上。”

大家一听,纷纷点头:“这主意行,就这么定了!”

老大和老二心里一盘算,那些房屋田产加起来起码值一万多两银子,这么分自己可太划算了。

但又怕三弟以后反悔,非得让他亲自写个草稿,再誊抄工整,最后锁在家庙里当凭证。

家产分完,三公子雷厉风行,马上让自己分到的当铺停止营业,把银子都收回来。

这么一算,加上分到手的钱,足足有十万两!

他二话不说,带着钱直奔蒲台柏姨夫家。

第二天,三公子就把自己最宠爱的两个丫鬟红香、翠云,还有小童巧儿叫到跟前,嘱咐道:“你们去唐姑娘那儿一趟,就说我想亲自见她一面,有些金银珠宝要交给她。

再跟她说我打算在蒲台买房子定居。红香、翠云你们俩就留在姑娘身边伺候,让巧儿回来给我报信。”

三人坐着马车一路赶到唐宅,一见到赛儿就“扑通”跪下,把公子交代的话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赛儿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两个丫鬟,笑着问:“你们俩平日里很得公子宠爱吧?”

红香和翠云脸“唰”地一下就红了,低着头,害羞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赛儿把自己之前买的两个婢女叫出来,指给她们看:“这俩也是给公子准备的。你们回去告诉公子,金银财宝都是小事,愿意给就给,不给也没啥。但按照礼数,我们俩现在见面不合适。

至于买房子的事儿,我早就知道公子要搬过来,房子我已经买好了,家具啥的也都置办齐了,他直接来住就行。

你们俩还是回去接着伺候公子,要是公子回济宁办事,就顺道来我这儿照看一下。

我还没过门,没法去给公婆奔丧,实在是没办法。

让公子别往心里去,以后有机会再去坟前祭拜吧。再替我向柏相公和老奶奶问好。”

说完,就打发两个丫鬟和巧儿回去了。

三公子见三人这么快就回来了,赶忙问:“你们咋没留在姑娘身边?”

红香和翠云就把赛儿说的话从头到尾学了一遍。

还忍不住跟公子念叨,说唐姑娘长得那叫一个漂亮,天仙似的,可往那儿一站,又透着一股威严劲儿,让人既着迷又忍不住有点害怕。

柏青庵在一旁听了,直夸:“你媳妇这话说得明事理,一看就是个贤德的女子,她说啥你都照做就行!”

三公子连连点头,马上让人把所有的金银珠宝、贵重物件都送到唐宅。

赛儿坐在屏风后面,让丫鬟出去给公子行礼,然后把送来的东西一件一件仔细清点,还让公子登记清楚,这才让人把东西都收起来。

没几天,三公子就搬进了赛儿买的新房子,还把之前两家打通的墙又砌了回去,单独开了个门进出。

在这儿住了几个月,他又回济宁打理当铺去了。

要说这三公子这一去啊,又会碰上什么样的奇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