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再修源江

“白莲教够狠的，这五家如此吝啬，都舍不得拿钱买命？”

高山河有点讶异。

世家门阀之所以能维持千年，自然有一套生存之道。

国家动乱时，他们往往双边下注，朝廷和叛军哪一方更狠，就给哪一方多一些。

但世家往往优先赖掉国库那一份，毕竟他们有大量族人在朝中当官，张嘴天灾水患，闭嘴颗粒无收，都是可以哭穷的理由。

大臣们引经据典，劝皇帝仁慈。

一旦有太监，或者锦衣卫查出真相，读书人就会把这群阉狗和鹰犬的恶迹公布天下。

皇帝若执意收税，那就是听信奸臣谗言，民不聊生。

世家门阀大书特书饿殍遍野。

这时候，他们会悄悄资助叛军，故意让叛军威胁朝廷。

再冷酷的皇帝，也要顾及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底层威胁。

国师之所以遭人恨，就是因为他足够残酷。

正顺帝之所以能一直纵容国师，因为他足够聋，七年不上朝，什么都不听，什么都不看。

白莲教发展壮大，自然也少不了这些门阀勋贵的资助。

“哼，一群首鼠两端之辈。”

“前脚送十两银子，后脚就敢宣称白莲教劫了他们一万两，朝廷的给他们免税十年不止。”

“这也就罢了，白莲教内部也冒出不少世家中人，他们暗中收买教众，推举出一个新长老。”

展氏泽满脸杀气：“新长老如果是为了起义，那也就罢了。”

“上任之后，屁事不做，一心敛财。白莲教大军溃败，急需要粮饷，这畜生替世家哭穷，劝教主继续压榨百姓。”

“还数次在白莲盛会扬言，只有足够尊敬世家，才能求到粮饷。”

“呵呵……”

“求……？”

“把你们全杀了，粮饷更多。”

展氏泽一肚子气。

“从古到今，这群人的底色，是一点都不变。”

高山河笑了一下。

世家门阀最大的克星，或许就是这帮泥腿子掀桌党了。

没想到，连白莲教都被渗透到了长老。

高山河沉思了片刻：“你稍等我一会，我给你拿一本书，这是上任河道总督郭大聪的绝命书，只要懂点治河经验，再按照书本全本照抄，肯定能治了源江。”

“至于那个治河高手，脑袋被砍了。”

高山河回到文书密室，翻出郭大聪那本《源河书》。

郭大聪确实推荐过一个好苗子，可惜，好苗子跟着他去治河，一起犯了贪污罪。

“郭大聪？”

“这不是个巨贪？”

展氏泽下意识想扔了这本破书。

他最恨贪官。

“贪是贪了点，本事也是真的。”

“这袋金豆子，你也拿去治河，巨贪郭大聪留下的遗产。”

高山河手里还有个布袋子。

郭大聪的遗言，他一颗也没有花。

“这么多？”

“果然是个巨贪，如果被白莲教抓了，一人一口肉，生吞了这厮。”

展氏泽看了眼金豆子，又是一肚子怒火。

呼！

突然，展氏泽深吸一口气，整理衣衫后，郑重其事跪下。

“二弟，我替源江百姓，给你磕头了！”

仔仔细细三个响头。

……

“爹，这位叔叔，是在给你拜年吗？”

高小鱼领着孙玉红，二人玩腻了，正准备去天牢找高山河。

结果，路上遇到了这一幕。

“爹？”

“你哪来的孩子？”

“还儿女双全？”

“气死我了，二弟你总是在悄悄做事情。”

“不行，我也要成亲。”

“侄儿侄女乖，记住了，我是你们的大伯，这是压岁钱。”

展氏泽光棍一个，这一幕简直让人牙痒痒。

他从怀里拿出两张银票，每人一张。

“大伯过年好，侄女给您拜年了。”

孙玉红直接磕了一个。

“唉，当儿子真麻烦。”

高小鱼懒懒散散跪下，也磕了一个。

再一抬头，展氏泽已经不见了。

“爹，你这谨慎怕事的性格，怎么就和白莲教盗圣结拜了？不怕满门抄斩啊？”

“以……不对，满门抄斩，杀的好像就是我，应该是我怕。”

高小鱼十足一个小大人。

“你咋知道他是白莲教圣子？他哪里暴露了破绽？”

高山河好奇。

“满大街通缉令，我又不瞎。”

高小鱼仿佛在看一个智障。

“对哦……展氏泽都没有易容伪装。”

噗呲。

孙玉红忍不住笑了。

弟弟总能让爹爹哑口无言。

“走，回家过年去，给你们放鞭炮。”

高山河一只手一个，朝自己的宅子走去。

说起来，第一次杀胡承阳，也是因为这套宅子，自己习惯了一个人，平日里不回来。

“好呀，好呀，放鞭炮，放鞭炮。”

孙玉红蹦蹦跳跳。

“有点无聊！”

高小鱼表面意兴阑珊，可眼角的余光下意识看着天空。

终究还是个孩子。

……

初一！

孙玉红的师傅，长风武馆馆长石柳七，邀请高山河来武馆做客。

上次孙玉红把北漠强者的残肢拿回去，石柳七领了不少赏金，对方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事。

高小鱼懒得凑热闹，提前回帝仙楼看书去了。

高山河闲来无事，计划去坐坐。

毕竟是孩子的家长，家长会总得开一场。

……

酒桌上菜肴不少，但都是银子买不到的精品。

知道高山河不喜喧闹，就只有石柳七一个人设宴。

石柳七也是个不善言辞的人，敬了几碗酒之后，他从秘阁里拿出一个金灿灿的油灯。

“高押司，你修行速度太快，厉害是厉害，但快也有快的弊端。”

“这盏金泥灯是我家传之物，以黄金为油，点燃之后，可降丹田的心火。”

这一幕让高山河挺意外。

所谓丹田心火，就是修炼速度过快，丹田吃得太好，又不能及时消化，就留下了一些病根。

类似于暴饮暴食之后，普通人胃火大，需要降火。

这可是宝物。

高山河连续吃了几粒帝仙丸，目前还在用其他丹药降火。

效果不是太理想。

“既然是家传之物，这……太贵重了。”

高山河清楚，十个北漠武者的残肢，也买不到这绝品珍玩。

“不是送，借你用一段时间。”

石柳七解释道。

“那就多谢。”

高山河举杯，以掩饰尴尬。

……

初二。

高押司点卯，正常上班。

刘余粮一身布衣，来到文书密室，郑重其事三个响头。

“哥，我已经辞官了。”

“筹备科举。”

刘余粮道。

“嗯，辞了也好！”

“这是刘叔临终前，留下的所有财产，你是继承人。”

高山河一直保存着刘心宽的遗物。

……

一年后。

鞭炮响起，高押司长了一岁。

这一年不怎么太平。

边境线的急报一条接着一条，翅虎大元帅陨落之后的后遗症出现了。

军中无战神，敌国步步推进，目前已经失守三个行省。

朝堂中有人提议，让二皇子前往军中担任主帅。

……

高山河结束了一天的劳累，离开天牢。

今天这要回家，给两个孩子过年。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时间，展氏泽同样和鬼一样出现。

但这一次，他浑身褴褛，仿佛一个乞丐。

“白莲教溃败，主力被伏击，全军覆没，源江被朝廷夺走了。”

展氏泽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