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沈总兵的末路

牢房还是那些牢房,味道还是刺鼻。

沈总兵在里边。

高山河在外边。

沈总兵出不来,高山河却可以走进去。

没有赵普胜这只苍蝇嗡嗡嗡,天牢又是高押司的小天地。

稀里哗啦。

他给沈总兵卸了枷锁,打开烧鸡卤肉,还有酒。

“小心被赵普胜抓住把柄,那畜生胆小如鼠,欺软怕硬,一肚子坏水。”

沈总兵还不知道赵普胜已死,又准备穿戴回枷锁。

不能连累了山子。

“赵普胜死了,现在杨红业管天牢!”

高山河道。

沈总兵愣了一下,随后疑疑惑惑:“你杀的?”

“嗯!”

高山河点了个简短的头。

“杀人不过夜,你小子……!”

沈总兵放松心情,开始猛吃猛喝。

高山河则流程化造册,随便编了一篇问讯记录。

“山子,应该开始抄家了。”

“你叔表面的珠宝金银,一两都留不住,但你叔暗中还藏了一些,你尽快全拿走。”

沈总兵开始交代后事。

“转交给谁?”

高山河问。

当总兵这段时间,沈中诚每天帮罪犯家属送东西,又帮罪犯传递情报,一笔笔都是偏门银子。

他暗中藏了不少。

但放眼刑部,沈中诚的赚钱方式,其实属于末流。

他辛辛苦苦一个月,抵不上刑部官员判一起冤假错案。

更不如刑部下令,随便查抄一个富户全部财产。

刑部还有三教九流的门派势力上供,仅丐帮每年就供奉大量银钱。

刑部有钱。

刑部的官,更有钱。

皇帝舍不得杀他们,留着命,慢慢审讯,总有人会招供。

这是一座金矿。

“转交个屁!我造反,儿子们重则砍头,轻则发配,可能在矿洞一辈子,可能修运河,可能战场当披甲人送命,他们和牲口已经没了区别,要银子没用。”

“私生的儿女,就不管了,我都不一定是亲爹。”

“实话说,我唯一的惦记,是一对双胞胎闺女。”

“她们刚15岁,为了让她们嫁个好人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性格也温婉柔弱。”

“她俩性子有些傲,一旦去了教坊司,估计活不了多久。”

“找个机会,把她俩赎出来,接了客不怕,脏了身子,不是大事,活着就好。赔点嫁妆,找个老实人嫁了。”

沈总兵狠狠灌了一口酒。

唉。

一步错,万劫不复。

后悔也没用。

“好!”

高山河点点头。

“山子你放心,狗皇帝最近在扩建宫殿,国库缺银子,只要价钱合适,肯定能赎出来。”

沈总兵叮嘱道。

“嗯,知道!”

高山河听国丈说过。

帝仙楼耗费大祈一年赋税。

如这样的大阵楼阁,还需要几十座。

“帮我找几坛最烈的酒,死也要喝个饱!”

刚要戒酒,刚要大展宏图。

二皇子败了。

怎么就败了……唉。

……

高山河安顿好沈总兵,准备审讯下一人。

杨红业已经审讯了好几个,其实都是他在刑部的熟人,趁皇帝没时间顾及这里,帮着完成一些遗愿。

“哥,我回来了!”

突然,大门外进来一群人。

是刘余粮,刘校尉。

他身后跟着一群狱卒,各个欢天喜地。

跟着刘校尉混,一天吃三顿。

天牢的同僚们在里边造反,如今各个阶下囚。

咱兄弟们早早跟着校尉离开天牢,支援刑部,满世界抓罪犯。

罪犯没抓到几个,趁乱抢了不少富户,口袋里全是银锭子。

“回来就好!”

高山河点点头。

白莲教高层可能是提前得到情报,刘余粮表面协助刑部衙门抓贼,其实……

趁乱劫富户去了。

白莲教也缺银子。

“哥,我抓了不少反贼,这些人的家里,有国丈的秘信,都是二皇子支持者!”

刘余粮身后还有一群人在喊冤,各个脑满肠肥,有人裤兜里全是屎尿。

“等着立功吧,这一场下来,你该离开天牢了!”

高山河点点头。

这小子脑子聪明,天赋根骨很高,关键及其勤奋。

可能是得到白莲教重用,用了什么秘术提升武学,这才过了多久,体内已经有了接近三十年内劲。

年轻人很激进。

“哥,明年我要科举,想拿武状元。”

刘余粮又道。

高山河笑了:“好,有志气。”

他欣赏这种积极向上的心态。

“哥,我一定考上武状元,不丢你的脸,不丢义父的脸。”

刘余粮捏着拳头。

“嗯,相信你!”

说起来,刘心宽死多久了?

在那边,有肥蚌让我刘叔开吗?

……

皇帝的龙辇行走缓慢,还在回宫的路上,沿途路过一个坊市。

禁军和边北军并没有波及这里,所以保持着秩序和热闹。

龙辇远远走来,道路两旁的百姓早早跪下,诚惶诚恐高呼万岁,生怕惹怒了天威。

包英正正在龙辇前挨训。

锦衣卫的表现太差,翅虎大元帅都杀到了金銮殿,锦衣卫居然还在护驾的路上。

驾你护不了。

满城反贼,你是一条大鱼没抓到。

情报网更是被国丈渗透成了筛子。

“这次抄家,朕要搜到他们藏起来的金银,不是表面搜一搜,能听懂吗?”

德仁帝瞳孔冷漠。

“卑职明白!”

包英正的甲胄被汗水泡透了。

……

扑棱棱!

扑棱棱!扑棱棱!

扑棱棱!

……

“看……是老鹰!”

“好多的老鹰。”

……

突然,有人惊呼了一嗓子。

其实不用他惊呼,阳光明媚的天空,被一层黑云盖住。

那不是云。

是鹰。

黑压压的云。

“是谢破浪!”

“谢破浪……要行刺皇上。”

“该死。”

包英正抬头看着鹰群,心脏都差点停了。

不管谢破浪是否成功,自己都难辞其咎。

……

“太子殿下,还记得卑职否?”

一道声音在天空回荡。

仿佛一个古人,依然用着正顺朝的尊称。

众人再定睛一看,鹰群之上,半空之中,矗立着一个魁梧人影。

犹如一尊漆黑古魔,脚踏黑云,前来灭世。

“谢指挥使,好久不见!”

德仁帝也不惧怕,慢慢站起身来,身姿傲然,犹如苍龙抬头。这天,盖不住朕的地。

“护驾!”

禁军手持长枪,里三层外三层护住皇帝。

弓弩手全部拉开弓弦。

锦衣卫的绣春刀也纷纷出鞘,只等皇帝下令。

……

扑棱棱!

扑棱棱!

数不清的黑鹰俯冲下来,禁军和锦衣卫的护卫墙立刻混乱。

弓箭铺天盖地,却被黑鹰翅膀纷纷扇落。

偶尔几只黑鹰坠下,也不疼不痒。

“杀!”

下跪的百姓中,猛地冲出一群刺客。

他们都是国师最忠诚的死士,苟活这一年,只为今日出剑,刺杀狗皇帝。

一瞬间,鲜血染红大地。

禁军损失惨重。

有一个刺客几乎要突破防线,可惜还是被包英正洞穿了脖颈。

“盾来!”

包英正怒吼。

哐啷。

哐啷、哐啷!

盾兵上前,很快制止了混乱。

“传令,上火炮!”

包英正再次下令。

他转身给皇帝跪下:“皇上,卑职已经提前安排火炮营,鹰群虽多,火炮可将其覆盖。”

“嗯!”

德仁帝点了点头,难得赞许包英正一眼。

……

轰隆隆!

轰隆隆!

弓箭无效,可火炮你拿什么挡。

炮弹划破天穹,火焰匹练宛如一座吞灭天地的火焰大桥,横跨天幕。

咻!

谢破浪拿出一柄一人高的漆黑巨弓弦。

一箭瞬出,炮弹在中途炸开。

有一箭出,地面炸开火焰,一尊火炮被箭矢穿透炮管,内部而爆炸,周围火炮手伤亡惨重。

……

“竖起镜面盾!”

火炮周围架起镜面护盾,肉眼无法直视。

火炮的唯一破绽,就在炮口,你射不中炮口,就是浪费弓箭。

“还是老一套。”

谢破浪目光直视着德仁帝,手臂满弓,随后轻描淡写射出大箭。

别说瞄准。

他全程没有看一眼火炮方向。

京师这种地方,不可能有太多火炮。

皇帝也怕。

……

轰隆隆隆!

又一台火炮炸了膛。

……

咻!

谢破浪一箭洞穿盾牌阵,禁军阵列再次一乱。

“杀!”

刺客再次蜂拥而上。

……

轰隆隆!

轰隆隆!

轰隆隆!

……

一尊又一尊火炮爆炸。

周围的火炮手奔溃而逃,火炮营名存实亡。

在谢破浪眼里,火炮哪怕隐藏地底深处,周边只要有一个火炮手,那就是一团熊熊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