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太湖救援

凌晨四点,月光被乌云揉碎,城市陷入最深的沉睡。宋秘书卧室的窗帘微微漏进一丝冷光,枕边的加密手机突然震动,在寂静中惊起短促的嗡鸣。她猛地从混沌的梦境中惊醒,沾着薄汗的手摸索到手机,暗卫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

“宋秘!目标合租人唐艳宁,半小时前乘出租车往太湖方向疾驰,神色慌张,手机持续拨打林渊号码未接通。”电话那头的声音裹着呼啸的夜风,“林渊自昨夜起便未离开太湖芦苇荡,结合此前反常的灵气波动监测数据,极有可能——”

宋秘书翻身坐起,棉质睡衣滑落肩头。床头柜上摆着的林渊行程备忘录被夜风吹得簌簌作响,她盯着备忘录上红笔标注的“八月十五太湖异动”,心脏骤然收紧。远处传来零星的犬吠,她捏着手机起身,赤脚踩在冰凉的木地板上,在落地镜前照见自己苍白的脸色。

占地百亩的云栖庄园浸在细雨中。庄园深处的静室内,青石地面泛着冷光,四面白墙未着一物,唯有墙角青铜香炉飘出袅袅青烟。渔舟身着素白练功服,双腿盘坐在蒲团上,周身萦绕着若有若无的银芒,整个人宛如一柄出鞘的剑,锋芒内敛却又气势迫人。

正将功法运转至紧要关头时,放在身侧石台上的加密手机突然震动。那震动声在寂静的室内格外清晰,惊得香炉中青烟猛地一颤。渔舟睫毛微动,缓缓睁开眼,澄澈的眸子中还残留着未散尽的剑气。她伸手拿起手机,屏幕冷光映出她倒映其中的面容,在看清来电显示的瞬间,瞳孔骤然微缩。

“董事长,暗卫监测到唐艳宁紧急赶往太湖,结合林渊失联状态,推测可能出现意外状况。”宋秘书的声音冷静如常,却特意加重了“失联”二字,“是否需要增派人手?”

水晶吊灯在寂静中摇晃,渔舟将古籍轻轻合上,封皮上“玄元九涅真经”四个篆字闪过冷光。她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望着远处陆家嘴的霓虹,良久才开口:“你即刻动身,带三组暗卫伪装成游客。”指尖划过冰凉的玻璃,映出她眼底翻涌的暗芒,“若危及性命,不惜暴露也要保他周全;若非致命伤……”话音顿住,窗外惊雷炸响,照亮她紧攥的拳,“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与此同时,太湖边的柏油路上,出租车的车灯在雨幕中昏黄如豆。唐艳宁望着前方停在路边的黑色奥迪,雨刮器徒劳地摆动着,却怎么也扫不净玻璃上的雨痕。**“姑娘,导航显示没路了,再往前车子陷泥里可出不来。”**司机攥着方向盘的手沁出汗,后视镜里他的脸色比仪表盘的蓝光还惨白。

唐艳宁将车费拍在副驾,车门甩上的瞬间溅起大片水花。芦苇荡在夜风里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她攥着手机电筒冲进草丛,尖锐的苇叶割得手背生疼:**“林渊!林渊你在哪?这混蛋——”**回应她的只有此起彼伏的蛙鸣,直到某个瞬间,风中飘来一声若有若无的气音。

**“这里……这里……”**林渊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血沫,唐艳宁扒开层层芦苇,手电筒光束骤然定格在泥地里。少年浑身裹着黑红相间的血浆,七窍残留的黑血在苍白的脸上凝成诡异纹路,双眼紧闭的模样让她心脏猛地停跳。

**“林、林渊?”这、这……这是被雷劈了?**声音在寂静的芦苇荡里回荡,惊起几只夜鸟扑棱棱飞走。

唐艳宁本能后退两步,鞋底在泥地里打滑。直到那对染着血丝的眸子缓缓睁开,她才踉跄着扑过去。指尖刚触到他肩头,林渊突然剧烈颤抖,喉间溢出压抑的闷哼:“别……别动我……”

“我…我…我叫救护车!”唐艳宁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林渊猛地用沾满黑血的手盖住屏幕,气若游丝挤出句:“别……”刚说完就瘫了回去,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在抽干最后一丝力气:“没用……医院救不的……你会开车吗?路边那辆奥迪……”

林渊气若游丝的叮嘱:“别……告诉任何人……”

**“你疯了?!”**唐艳宁想骂,声音却先一步哽咽。攥着手机的手不住颤抖,救护车的号码在拨号界面悬停。林渊苍白如纸的脸、诡异的伤势,还有他急切的阻拦,都在提醒她事情绝不简单。

深吸一口气,她删掉号码,将手机塞回口袋。既然林渊如此坚持,那便按他说的做——先救他出去。她扫视泥泞中虚弱的林渊,当即决定去周边城市买担架,咬牙从他血衣内袋摸出车钥匙。

轮胎碾过积水的声音渐远时……从林渊血衣内袋摸出的车钥匙。轮胎碾过积水的声音渐远时,林渊望着夜空炸开的闪电,气海穴处沉寂的剧痛又开始翻涌——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黑暗中苏醒,而比这更可怕的,是即将到来的未知。

唐艳宁握着方向盘的手全是冷汗,导航显示最近的镇子还有二十公里。本想着去买一副担架,却发现这东西根本不是普通店里能买到的。雨越下越大,她心急如焚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打转,终于在街角瞥见一家五金店。

五金店卷帘门被她拍得震天响,老板睡眼惺忪地拉开门,就看见个浑身湿透的姑娘吼着要买钢管和帆布。“大姐,大半夜的……”“少废话!钱不是问题!”唐艳宁把一叠钞票拍在柜台上,眼神里满是血丝。老板被她的气势吓住,赶紧翻出材料。当她扛着临时拼凑的简易担架冲向车子时,后视镜里映出自己惨白如鬼的脸。

林渊瘫在泥沼中,意识在虚实间沉浮。体内识海如被强行撞开的闸门,百米内的芦苇摇曳、虫蚁爬动,甚至雨滴坠地的轨迹都清晰如刻在视网膜上。忽然,一抹碧色闯入感知——那条盘踞在芦苇丛深处的小青蛇,正昂着缀着肉瘤的头颅,琉璃般的竖瞳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吐信的频率竟带着人类般的焦灼。

**“是……错觉吧……”**林渊喉间溢出破碎的呢喃,血水顺着嘴角渗入泥地。剧痛虽稍稍褪去,但每呼吸一次,五脏六腑仍似被砂纸反复打磨。他望着阴云密布的天空,数着雨点砸在脸上的节奏,直到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混着芦苇折断的脆响。

唐艳宁跌跌撞撞拨开最后一丛芦苇,发丝黏在苍白的脸上,临时担架的钢管在她肩头勒出深痕。**“你最好还喘气……”**她咬牙将担架放平,手掌刚触到林渊后背,少年便疼得浑身绷紧。雨水混着冷汗顺着她下颌滴落,浸透的卫衣紧贴脊背,每挪动一寸都像在撕裂肌肉。

唐艳宁弓着身子拽担架,双手攥得生疼,脚底下的烂泥总把鞋往下拽。担架上的帆布在泥里拖行,磨得沙沙响,林渊疼得直喘气,听得她心里直发紧。

芦苇叶划得她脚踝流血,雨水一冲,火辣辣地疼。她摔了好几回,膝盖都没了知觉,只能咬着牙,拿肩膀顶着担架往前挪。远处的车影模模糊糊,像怎么也够不着的小光点。好不容易到了缓坡前,她脚下一滑栽进泥里,担架跟着歪了。她顾不上擦脸,反手死死拉住帆布,声音都带了哭腔:“林渊,千万别掉下去!”

**“不行……太沉了……”**唐艳宁单膝跪在泥里,望着纹丝不动的担架,眼眶泛起生理性的红。林渊想开口让她放弃,却连张合嘴唇的力气都没有。

**“见鬼……”**唐艳宁突然将担架狠狠推向缓坡,蹲下身,手臂环住林渊腰腹,借着坡势将人往背上拽。林渊的重量几乎将她压进泥里,沾着黑血的衣襟蹭过她脖颈,腥甜气息混着雨水灌进鼻腔。

“林渊你个混蛋……”背上的林渊像座沉重的山,压得她直不起腰,手臂也几乎抬不起来。泥水不断灌进衣领,帆布担架粗糙的边缘勒进掌心,磨得皮肉生疼。每往前挪动一点,膝盖就陷进泥里更深,仿佛整片沼泽都在跟她作对。她大口喘着粗气,发丝黏在满是泥水的脸上,眼前因用力过度泛起阵阵黑雾。但她不敢停,指甲深深抠进泥里借力,喉咙里发出近乎嘶吼的声音:“再坚持……就快到了……”

当两人终于滚进后座,唐艳宁的衣服早成了泥布。她颤抖着按下暖气开关,白雾瞬间模糊车窗。后视镜里,林渊半睁的眼睛里映着她狼狈的模样,嘴角竟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谢……”他气音未落,便被唐艳宁粗暴打断:“闭嘴!再说话震到伤口,老娘直接把你扔湖里喂鱼!”

引擎轰鸣中,奥迪车调转方向。林渊望着唐艳宁被雨水泡得发白的指节,以及她偷偷揉腰的动作,识海深处突然泛起暖意——与灵气无关,却比任何功法都让人安心。而此时在芦苇荡深处,小青蛇目送着车灯消失在雨幕,蛇尾轻扫过林渊留下的血痕,碧瞳闪过一抹复杂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