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惊险入职

综合所有线索，蔡逸哲心中已笃定：此黄风大王，十有八九便是那身怀三昧神风的黄风怪！

终于寻到你了！

他心绪激荡，强自按捺。

三妖一路说笑，不多时便抵达山腰一处开阔平台。

只见十来个形貌各异的小妖正排着长队。

队列最前端，一个顶着硕大花斑豹头的化形大妖正粗声盘问：

“姓名？是甚成精？”

“奴家如烟儿，赤狐成精~”

排首的狐妖人立而起，体态摇曳，嗓音柔媚得能滴出水来。

“来见我家大王，所为何事？”

“听闻大王……尚未纳妃。”

狐妖眼波流转，含羞带怯，“特来求见，盼得大王垂怜……”

“嗯！”豹头领鼻孔哼了一声，挥了挥爪子。

“去前洞候着！”

“如烟儿谢过豹头领~”

狐妖学着人样委身一礼，随即扭着腰肢，款款步入后方山洞。

“下一个！”

豹头领不耐烦地喊道。

“羊顶天！山羚！”

……

好家伙，这架势，是面试还是审查？

蔡逸哲初次“入职”山头，颇感新奇，低声问身侧二妖：“其他大王也这般盘问？”

“俺投奔过好几茬大王，可没见哪家问这么细！”

驴妖甩着长脸，大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小牛精也连连摇头。

“好几茬？”

蔡逸哲挑眉，“看来这大王们死的够勤的？”

“嗐！大王没死，只是有的大王手下是吃喝太差，有的差事太累，不称心了，俺就换个山头呗！”

驴妖一脸理所当然。

“有时也两头跑，这家吃饱了去那家歇着。”

“大王们不管？”

“有的管，有的懒得管。”

“大伙儿不都是混口饭吃？还有的大王干脆带着小的们集体投奔其他大王呢！

像黄风大王查这么严的，真不多见。”

小牛精也在旁补充。

蔡逸哲心头蓦地涌起一股强烈的既视感。

这哪是占山为王，分明是妖怪界的创业开公司！

果然，排队的妖怪也是五花八门。

有诚心入伙的，有邻山大王派来送拜帖的，有纯粹蹭饭的，更有带着贺礼来谋职位的……

……

“蚊西，金环黑蚊，特来投效大王麾下效力！”

蔡逸哲报上与两妖相识所用的化名。

“咦？我等都是些走兽，竟有飞天的来投？稀罕稀罕！”

豹子头目露惊奇，“巡山定是你强项，当个巡山头领绰绰有余，日后多照应，蚊兄弟快请进！”

他咧嘴一笑，露出森森利齿：“回头让小的们给你备些新鲜热血！”

“多谢豹头领！”

蔡逸哲微微欠身，振翅入洞，追上驴、牛二妖。

洞府明显开凿不久，空间虽大，却颇为粗粝，尚有零星小妖叮叮当当修缮。

另有三四十妖怪散在各处，嘈杂低语，皆在等候觐见。

约莫一个时辰，洞外天色已暗。

豹子头这才肃容，快步进入内洞通禀。

“大王驾到——”

一声高喝压下洞内喧嚣，霎时间，空气仿佛凝固。

“拜见大王！”

“拜见大王！”

……

杂乱参差的呼声中，众妖慌忙站定行礼。

蔡逸哲精神一振，凝神望去。

只见那黄风大王身形魁伟，行为举止宛如常人，显是化形之道已臻圆满！

一身灰袍宽大，兜帽深掩，面容隐在帽檐阴影与一层稀薄黄烟之后，让人看不真切。

唯有一对冰冷眸子，如寒潭深处点亮的幽灯，精光四射，目光所及，群妖无不俯首！

他沉默不语，缓步走下高台，逐一行过众妖身前。

豹子头紧随其后，遇其驻足便迅速解说。

每一步踏落，都似重鼓敲在众妖心头！

那无形却磅礴的威压，如渊海倾覆，压得众妖呼吸不畅，几欲窒息。

他们何曾见识过如此深不可测的妖威？

越是靠近，越觉其气势骇人！

“嗯？！”

黄风大王脚步骤停！

其周身磅礴气势猛地一窒，身形竟微微后仰，那双幽灯般的眼眸死死盯着蔡逸哲，绕着他缓缓转了两圈。

蔡逸哲心头警铃大作。

不该啊！自己尚未动手，怎么先被盯上了？

“大王，此蚊妖是来……”

豹子头刚欲解释，便被黄风大王抬手止住。

“你身上……为何有佛门气息？！”

黄风大王声音尖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此言一出，蔡逸哲瞬间恍然！

果然是那偷灵山清油后逃遁的黄风怪！

怪不得如此低调谨慎，遮遮掩掩。

定是感应到我修习金蝉经的佛力，疑心是灵山来使！

他强自镇定，复眼毫无波澜：“佛门气息？小的不知啊，只记得曾被一个光头之人点化，这才踏上修行路。”

“那光头人呢？！”黄风大王急促追问。

“点化之后，便不知所踪。”

“可曾留下言语？”

“不曾。”

“何时点化？！”

“约莫……三四个月前。”

一连串追问如疾风骤雨，甚是迅急。

当听到三四个月前，黄风大王紧绷的身躯才几不可察地松弛下来。

蔡逸哲甚至能感觉到其无声地舒了口气。

洞内死寂。

黄风大王眼珠急转，似在权衡。

其余小妖皆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蔡逸哲虽心弦紧绷，倒还沉得住气，毕竟他是来得三昧神风的，本就不是灵山细作。

可就在这时，黄风大王猛地将头凑近！

脸上缭绕的黄烟瞬间消散，一张真容骤然暴露在蔡逸哲眼前。

面如磨盘，肤色铜黄，一双鼠目精光四射，锐利如针，阔口薄唇，牙尖似匕，眉鬓间黄毛蓬松，根根竖起，犹如钢针！

虽是鼠相，凶煞之气却远超虎豹！

“仔细看！可认得本大王？！”

声音森寒，带着逼迫。

蔡逸哲心里一紧，复眼依旧平静无波：“小的今日方睹大王真容，当真神威凛凛，气魄撼天！”

黄风大王直勾勾盯着蔡逸哲，似要将他看穿。

蔡逸哲让他看得心里发毛，然而他毕竟是蚊子，没有脸，更谈不上什么面部表情，一对复眼也始终冷漠。

不似人、兽一般，面对压力，会有脸色神情变化。

半晌，黄风大王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与挫败，悻悻收回目光。

“哼，修为平平，胆色倒足。

封你为巡山头领，领一队小妖，日日点卯，好生当值！”

“谢大王恩典！”

蔡逸哲连忙应道。

这关……算过了？

“非令不得擅离洞府三百里！非召不得踏入本王内洞！可明白？！”

黄风大王语带警告。

“明白。”

“无论根脚如何，只要忠心跟随，本王自不会亏待你。”

黄风怪说着想拍他肩膀，但瞥了眼那副微小身躯后，终是又收回了毛茸茸的手爪。

“小的定当尽心竭力，追随大王！”

果然是个惊弓之鸟！

蔡逸哲暗忖，将我外放巡山，接触受限。

这三昧神风，怕是要费些周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