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看着“伊甸”中的元循，池缺意识到，他便是导致法则跃升的原因。
王死后，“伪人”的进化之路被生生打断了，甚至一度退回到多细胞生物的原始层面，元循，的确是目前的最高进化产物。
‘如果...元循能够达到三阶，那么衔尾之蛇法则，应该便能够彻底成型。’
三阶，这是池缺对如今的沈知远，以及“终极一跃”的王，所做的判断。
一阶是补完，基因武者从初等到圆满的过程，本质上，依旧是在旧人类基因体现的框架内缝缝补补，没有质的提升。
二阶是重构，改变基因的底层结构，基因有了更多的可能性，甚至有概率诞生出超凡能量，就如同当初的“深绿使徒”。
不过，在池缺看来，当时的廖青鸾只能算是伪二阶，因为她跳过了补完的阶段，本质上，是没有经过装修的毛胚房。
不过，经过多年修行，如今的廖青鸾，倒是可以称得上是“强二阶”了。
至于三阶，则被命名为“脱胎”，更改生命基质，从碳基变为硅基，甚至更具颠覆性的基质，如沈知远的活金属形态。
同样的，池缺认为他也只能算是伪三阶，倒不是因为跳过了前期修行的缘故，而是沈知远对此，也是不知其所以然。
而王的“终极一跃”，同样被判定为伪三阶，但与沈知远不同，后者的路无法复制，前者留下的，却是一条通天大道。
只要衔尾之蛇法则彻底圆满，那么新人类出生就是伪二阶，成年就能进入伪三阶，甚至于更高的境界也并未不可能。
但是，新人类族群美好的未来，都因为元循的出现，被强行打断了。
这的确算是个精妙的手笔，通过这种方式，强行抑制命运，为旧人类争取到了至少数十年的时间，甚至能够反复使用。
这些多出的时间，或许能实现旧人类的集体“基因飞升”，从而对抗新人类。
‘但是，客观上存在另一可能...’
池缺扫过废土，永夜笼罩的地表，已经成为人类的禁区，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却有着无数的异种生命正在繁育。
它们由癌化干细胞演化而来，受法则影响，拥有了“衔尾之蛇”基因结构，生来，便是不具备智慧的“伪二阶”生命。
这些生命的基因来自于废土上的各种动物，乱七八糟的基因拼凑在一起，本该彻底崩溃，却在衔尾之蛇的作用下融合。
无数奇诡的异兽诞生了，它们宛如古老山海经中的神话，在这片被太阳，被人类抛弃的永夜废土上，竞求生，竞自由。
生存，就是最残酷的淬炼炉。
没有功法的指引，没有智慧的支撑，这些巨兽凭借基因本能厮杀吞噬，猎杀其他异兽者，甚至能掠夺对方的基因优势...
在这种堪称炼狱的环境下，巨兽之中，已经诞生出了三头伪三阶存在：
其一是一座几乎纯粹晶化体的“山峦”，好运吞噬了人类联邦遗留在地表的一只精灵，由此完成了向伪三阶的跃升。
它的体表是亿万棱镜般的晶体，绝大部分的探测手段，都对它毫无作用，蛰伏在群山之中，静静用时间完成终极蜕变。
其二，被人类联邦称之为“天空雷鸟”，抑或是“雷云迦楼罗”。
之所以被发现，实在是它的存在太过于引人注目，外在形态，是一只翼展遮天的巨型鸟类，周身羽毛皆为硅基化合物，以雷电为能量源，拥有强大的电磁场。
天空雷鸟的电磁场覆盖百里，处于这个范围内的电子设备都会被干扰，一旦靠近其所处的位置，连金属都会被融化。
它以这种强大的电磁场，聚拢了雷暴云层，形成悬浮的“天上之巢”。
其三，被池缺命名为“冬拥”，是一片位于热带地区的“雪原”。
外表看，这是一片美丽的雪原，天空中无时无刻都在下着大雪，但是实际上，这片雪原由兆级的纳米晶体聚合而成，会持续地吸收环境热量，是一种聚合生命。
天空中的大雪，实际是它们的繁衍过程，而且一旦有变异兽踏入这片雪原，身体热量就会被不断剥夺，最终死去。
正因如此，这是一片无生的雪原。
池缺收回自己的目光，心中也不禁有所感叹，虽然没有智慧，但这些伪三阶生命，哪怕人类联邦，也会感到相当棘手。
“倘若其中某个伪三阶生命，先于新人类踏足了真正的三阶——”
如果那样，汇聚于“伊甸”的气运将瞬间消散于无形，转而涌向那名先行者。
法则的最终形态，将不再以“新人类”族群的基因为锚点，完整的法则，将扎根于，率先突破三阶者的生命形态。
毕竟，王留下的并非“新人类”法则，而是“衔尾之蛇”法则！
这才是最为致命的后果！
这代表在“衔尾之蛇”这条超凡法则上，人类彻底失去了进化的潜力，只能依据现实法则变强，用一两个偶然出现的“伪三阶”，对抗成千上万的三阶大军。
‘最大的风险，从来不是新人类与旧人类的竞争，而在于废土本身，那些游离于你们认知之外，却同样处于‘衔尾之蛇’法则辐射下的荒原生灵，变异巨兽。’
这并非绝无可能，恰恰相反，是池缺“看”到的，最有可能的未来。
‘毕竟，比起身体弱小的人类，肉身强大巨兽更容易更改生命基质。’
干涉的念头在心头一闪而过。
但下一秒，这股冲动便悄然退去。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衔尾之蛇法则筛选出的“适者”，不应被人为定义。
强行干预，最终只会玷污了法则演化本身的纯粹性和自洽性，反而不美。
‘也罢。’
池缺缓缓闭上眼睛，意识中翻腾的废土景象渐渐平息了下去。
‘我的目标是完善法则，寻找超凡之路，而非做某个特定种族的保姆。’
若人类最终无法点燃三阶之路，被巨兽主宰了衔尾之蛇法则的方向...
“那便让巨兽的时代降临。”
他做出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