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取消的通知贴在公告栏时,沈清棠发现所有学生的签名都是同一笔迹。
粉笔在黑板上自动书写数学公式,擦掉后却留下青铜色的粉末。她捏起一撮对着阳光看——粉末里裹着微型芯片,刻着 T-307-1029的编号。
“同学们,今天做个小测验。“沈清棠突然关上所有窗户,“把你们的作文本翻到最后一页。“
教室里响起纸张翻动的沙沙声,但第三排的体育委员迟迟不动。他的眼球正在快速左右移动,像在扫描什么。当沈清棠走近时,听见他耳道里传出极轻的机械运转声。
“老师...“班长突然举起手,“我本子上多了一篇没写过的作文。“
泛黄的纸页上,稚嫩的笔迹写着:
《假如校园是培养皿》
“我们像菌落一样被观察,梧桐树是显微镜的支架,而沈老师...是拿着接种环的那个人。“
教室的日光灯突然频闪,在明暗交替的瞬间,沈清棠看到所有学生的后颈都浮现出青铜叶片的烙印。
生物准备室的门锁被换了。
新装的电子锁需要虹膜识别,但当沈清棠凑近时,扫描仪突然报错:“权限冲突:管理员DNA检测异常“。萧瑾用消防斧劈开门缝的瞬间,腥甜的腐殖质气味扑面而来——
三十平米的空间里,所有实验器材都倒悬在天花板上。培养皿里的霉菌生长成校园微缩模型,而中央的超净工作台...正在自动解剖一具青蛙标本。
“这不是我们的世界。“萧瑾抓住沈清棠的手按向显微镜。
镜筒下不是玻片,而是一层半透明的薄膜。薄膜另一侧,中年版本的他们正隔着“镜子“也在观察显微镜。当沈清棠转动调焦轮时,对面的“她“突然抬头,嘴角裂开到耳根——
那张嘴里没有舌头,只有一簇青铜枝条。
工作台突然震动,青蛙的胸腔里弹出一枚齿轮。萧瑾用镊子夹起来时,齿轮内侧刻着经纬度坐标——指向操场东南角的沙坑。
“沙坑底下埋着初代主机。“他擦掉齿轮上的血渍,“你当年亲手关机的地方。“
午夜挖开沙坑时,铁锹撞上了金属外壳。
泛着蓝光的立方体上覆满根须,表面密布着婴儿牙印般的凹痕。沈清棠抹去苔藓,露出底下褪色的标签:
意识量子化培养舱
操作员:沈清棠
警告:禁止在满月时唤醒
今晚的月亮是青铜色的。
当月光照射到主机表面的刹那,沙坑四周突然立起七根金属柱。每根柱体都投射出全息影像——是七个不同年龄的沈清棠,正在同步进行某项手术。
“你分出了七条时间线。“萧瑾用螺丝刀撬开主机面板,“每条线都在重复实验,但用的方法不同。“
内部构造暴露在月光下:核心处理器是颗浸泡在蓝色液体中的人脑,延髓部位连接着梧桐树的根系。当沈清棠触碰表面时,大脑突然剧烈抽搐——
所有全息影像同时转向她,举起血淋淋的手术刀。
黎明前,沈清棠把汽油浇在主机上。
火焰吞没根系的瞬间,整个校园响起此起彼伏的“咔嗒“声——教室里的时钟集体回拨,黑板上的公式自动修正,而医务室里...
那些曾渗出蓝血的学生伤口,突然愈合如初。
升旗仪式上,校长宣布新栽的梧桐树苗“长势良好“。只有沈清棠看见,树坑里埋着的齿轮正在锈蚀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