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精灵的骄傲

“【矮人粗口】，尖耳朵，有本事出来正面打一架！”

卓尔坦终于重新握住了心爱的斧头，眼前却没有可以拼命的对象，反而只能窝在车蓬中，这让他相当不爽。

失去了挽马后，大篷车彻底失去了动力。局面瞬间恶化到了几乎无可挽回的地步：

五十米的距离对于精灵弓手而言实在太短，几乎不存在射失的可能；

可这段距离对车内的众人又太远，根本没有冲过去打近战的可能性。

“别慌，别慌，让我来试试，我这把鲁特琴是在世界边缘时，精灵赠送的…”

丹德里恩面色惨白，别别扭扭的将鲁特琴抱在怀里——车蓬本身并不足以防箭，所以他们只得躺平身体，借助低矮的车帮防御。

虽然听不懂诗人在唱什么，但他的嗓音着实很嘹亮——亚瑟毫不怀疑这歌声能传到精灵的耳朵里。

“【矮人粗口】，你竟然还会旧语！怎么没有【矮人粗口】？”

卓尔坦贴心的将斧头挡在丹德里恩上方，问道。

“这是上古语，精灵们的语言。”

寇格林姆纠正道。

“我唱的这段，是当年和杰洛特在世界边缘遇到精灵们的故事，主旨是大家可以和平共处。”

一曲终了，丹德里恩的脸色恢复了些许红润：

“我想他们是接受和平的提议了…”

诗人大着胆子向外望去，但才冒了个头就被卓尔坦一把拽了回来。

片刻后，一支羽箭从车尾掠过，在黑色的石板路上溅出星星点点的火花。

“【矮人粗口】，这群尖耳朵们疯了，他们没打算留活口！”

卓尔坦踢翻一个装东西的木箱，三两斧头劈散，捡起一块较大的木板：

“没别的办法了，咱们冲过去干丫挺的！”

寇格林姆摇头道：

“不行，他们至少有四个弓手，你根本没有机会冲到跟前。”

“我们还有机会！”

卓尔坦脖子一梗，正要反驳，却见亚瑟站了起来。

他的头发像水草般无风自动，双手中闪烁着的魔法辉光几乎将车蓬内的一切事物统统染成白色：

“屏障术·无限甬道！”

在精灵们的眼里，只见大篷车里白光一闪，下方的旧道就忽然消失了。

不，它不是消失了，而是被一道暗红色的隧道覆盖在了下方。

这条隧道以大篷车为中点，沿着旧道向前向后分别延伸出上百米的距离。

“该走了，趁着声势还没有闹得太大。”

一个女树精抬头说道，她背着一张桃花心木的弓，弓把是用细纹木和鲸骨交替黏合的，强韧且轻便。

奇怪的是，拿着这样一张弓，她却没有参与到袭击中来，而只是在树下看着马匹。

“咱们捡着大鱼了，这些猿人里面有法师！”

一个红头发的男精灵亢奋的叫道，他的面容本可以说得上英俊。

只可惜左边唇角有一小块似乎被融化了的缺口，露出的森白牙齿让整张脸都变得狰狞：

“我要把他的脑袋钉在树干上，让每一个过往的人类都能看到！”

男精灵说着，再次搭箭。但这次还没等他张弓，一支下方射来的利箭就将箭杆从中间射成了两段。

精灵们一起转头看向树下，女树精不知什么时候取下了背上的反曲弓，另一只手中攥着四支长箭，铁质箭头上闪耀着寒光。

这是个再明显不过的警告。

“红赤鸢，你打算背叛精灵和树精的盟约？！”

一个女精灵高声叫道。而被射断羽箭的男精灵则又搭上了一支箭，箭头朝向树精的方向：

“事情不是明摆着的吗，这个母猴子看到咱们射杀她的同类，心软了。

“喂，母猴子，你要是想救自己的同伴，可以跪下来求…”

男精灵话没说完，树精的眼里闪过一丝厉色。她闪电般的将手里的弓抬起，利箭如捕食的蛇般蹿出。

咔嚓！

男精灵没想到树精的反应如此暴烈，还来不及做出反应，手里的复合弓已经被断成两段。

甚至，利箭去势不衰，还在他的鬓角擦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男精灵惊呼一声，从腰间拔出短剑作势要跳，其他精灵也纷纷举弓。

但树精已经变戏法似的又搭好了一支利箭，牢牢锁着他的眉心：

“刚才这一箭，只是私人恩怨。”

她用余光瞥了一眼纷纷朝自己弯弓搭箭的精灵们，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

“但真要打的话，我也奉陪。在这个距离上，就算你们先手，死的也是你们！”

精灵们沉默了，跟着红赤鸢前往布洛克莱昂时，他们是亲眼见过对方如何用连珠快箭射翻身后的追兵的。

“亚伊文，算了吧，这里毕竟是树精的领地。”女精灵劝道。

“是啊，再怎么说，红赤鸢也救过我们的命，你刚才的话确实有些过分了。”

其他精灵虽然还维持着搭弓的架势，但口气也已经软了下来。

“好吧，以精灵和树精千年友谊的名义，我愿意先放下手中的武器。”

随着亚伊文收起匕首，其他精灵也松了口气，纷纷收起手里的武器。

亚伊文站直身体，同伴们没有站在他的一边，这叫他脸色有些难堪：

“我为自己的不当言论向您道歉。

“但我不明白，您明明是树精养大的，为什么要站在人类的一边？”

他显然还是不服气之前的失利，想要在口舌上找回些面子。

红赤鸢目光锐利的在精灵们脸上扫了一圈，道：

“我是树精的一员，所以才会在你们像丧家犬一样到处逃窜时，冒着生命危险将你们带来布洛克莱昂；

“而现在，你们才刚养好伤，就迫不及待的在附近发动袭击——你们就是这么报答别人的？把好心收留你们的主人拖入战火中？”

精灵们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难堪，随即难堪变成了高傲和冷漠。

女精灵从树冠上纵身一跳，轻盈的落在马背上，一言不发的朝树林外走去。其他精灵也沉默的跟上。

“你们要干什么？要到哪里去？”

红赤鸢在身后大声问道，但只有亚伊文给出了回答：

“精灵从来没有向谁祈求过帮助，我们有我们的骄傲。

“既然树精们畏惧战争，那你们就躲在树林里，看看精灵是如何战斗到最后一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