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武装和教育

就在戈登连踢带吼地驱赶着老兵集结的同时。

亚当心念微动,沟通了系统。他不再吝啬那珍贵的生铁储备,意念在【重装步兵】的图标上接连点下。

很快,在戈登的咆哮和骨哨催促下,五十名被选中的老兵已经集结完毕。

亚当的目光缓缓扫过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他能叫出其中大多数人的名字。这些都是他用理想和胜利凝聚起来的、最初的脊梁。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不高,却清楚地传入每一个老兵的耳中。

“兄弟们,恭喜你们!”

“你们在攻陷男爵城堡时的无畏冲锋!你们在翻越雪山时迸发的勇气!你们流淌的鲜血和付出的牺牲!”

“这一切,都已被高踞天国的圣父看在眼中。祂欣赏你们的英勇,认可你们的忠诚。”

“现在!祂要将这份认可,化作实实在在的赏赐。”

“以圣父之名,为即将到来的胜利,荣耀——加身!”

空气骤然扭曲、波动,浓郁如同实质的光芒从虚空中喷涌而出。

光芒迅速凝聚、塑形,勾勒出五十具魁梧、沉重、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的轮廓。

他们整齐地、沉默地矗立在清晨微寒的空气中,甲片在熹微的晨光下流转着幽暗而致命的寒芒,沉重的压迫感瞬间弥漫开来。

校场中央,喧嚣与口令声戛然而止。

没有一丝杂音,唯有甲胄与甲胄之间,因最细微的调整而发出的、低沉而密集的“嚓…嚓…”摩擦声。

这声音并非杂乱,反而形成了一种令人心悸的奇异韵律,如同巨兽沉睡时的呼吸,宣告着毁灭前的宁静。

覆面式头盔下,仅有两道狭窄的目缝。缝隙深处,是比钢铁更冷的、毫无波澜的视线。

站在他们面前,亚当忍不住遐想起来,幻想他们在沙场上的英姿:

当战鼓擂响,他们不会发出震天的呐喊,只会以那沉重的步伐,沉默地、无可阻挡地向前推进!

用钢铁碾碎一切胆敢阻挡在前的血肉之躯!

假使他日披甲十万,不知世上有几人敢称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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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军队,该给的亚当都给了,唯一不满意的是呼吸法的推进,但那玩意急不得,只能靠时间慢慢磨了。

他扯紧缰绳,调转马头,将喧嚣的军营甩在身后。

他的目标明确——亚琛教堂。

教堂的金光尖顶刺破天空,石墙在晨曦中显得格外肃穆。

然而这里没有神父的吟唱,取而代之的是孩童们稚嫩的诵读声。木质的圣像下堆放着粗糙的课本,空气中弥漫着炭笔、草纸和汗水混杂的气息。

这里白天是孩子们的学堂。而到了夜晚,则是为成年人们开设的识字和算数短训班。

教堂里那几盏巨大的油灯,真正做到了日夜不息,默默见证着这片古老土地上民众的觉醒和蜕变。

每到周末,便是亚当亲自站上讲台的时候。

他有时会翻开那本厚重的《弥赛亚圣约书》,更多的时候,则举起自己亲手撰写、墨迹尚新的《新·圣约书》。

“那些老爷们,并非生来高贵。反而,他们都是强盗,跟河津镇门口被吊死的那些没什么区别。”

“他们金杯里的美酒,是用什么酿造的?是从我们手里抢的土地,再鞭挞我们信徒兄弟种上葡萄。”

“他们华贵的衣服是从哪来的?都是从我们家里抢走的铜板买来的。”

他不需要华丽的辞藻,也无需煽动性的口号。

大多数时候,他只是平铺直叙,一字一句,清晰地将贵族老爷们如何敲骨吸髓、如何视农夫如草芥的恶行,原原本本地讲出来。

当他讲述那些血淋淋的事实时,农夫们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

当他揭露那些巧取豪夺的伎俩时,浑浊的眼睛里燃起愤怒的火苗;

当他平静地指出“这是不对的,这不公平”时,一种前所未有的、名为“觉醒”的光芒开始在他们眼底闪烁。

亚当能感觉到,台下那些原本麻木的心灵深处,名为“服从”的基石正在松动、瓦解。

而另一种全新的、指向他和他所代表理念的思潮,正如同春日融雪后的江河,不可阻挡地向上攀升。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

那些曾在鞭子下只会弯腰的脊梁,在听懂了“赋税”、“价值”、“权利”这些词语后,开始挺直了。

那些只懂得埋头耕作、祈求老天开眼的头脑,在学会了简单的加减和读写后,开始转动了。

久而久之,增长了见识的农夫们不再只是被动地听着,他们粗糙的手指开始笨拙地翻动书页,布满老茧的手掌在沙地上比划着数字。

在劳累后的短暂歇息时,在昏暗的油灯下,他们会不自觉地聚在一起,压低声音争论、思索。

随着他们的思考,更深沉的疑惑,如同地下的暗流,开始在他们心底涌动。

“为啥咱祖祖辈辈,累断了脊梁骨,从土里刨食,到头来连口饱饭都混不上?”

“而那些不耕田的人,一辈子都不用担心挨饿?”

“这…这凭啥?难道咱的骨头天生就贱吗?”

他们开始反复咀嚼亚当发布的每一项法规和命令,不再是盲目接受或恐惧,而是试图从那简洁的文字里,分析出背后深藏的用意。

是真心实意?还是另有所图?这思考本身,就是一把从未有过的钥匙。

更令人惊奇的变化发生在某些夜晚。

当识字班下了课以后,那些曾经连自己名字都画不出来的汉子并不着急赶回家。

他们三五成群的聚成一团,笨拙却无比郑重地扯过粗糙的纸笔。

在昏黄的灯光下,他们用粗大的手指捏着廉价的炭笔,额头上沁出细汗,嘴里念念叨叨着刚学会的数字。

“去年……一亩地交了税和地租……还剩三袋麦子……按亚当大人的新规……今年能多留……二十六袋半?”

“我算错啦?”

“对的对的,就是这么多...不对不对,怎么可能...噢,对的对的...”

他们开始尝试用这刚刚掌握的、原本只属于管事和税吏的工具——文字和算术——去计算自己的收成,计算家庭的嚼用。

他们开始尝试去计算那仿佛被诅咒的命运中,是否真的存在一丝可以抓住的、属于他们自己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