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水怪谣言

画工房间里，陈青云和裴东来的对峙仍在进行。

屋外，另有一个大理寺小官从外头持械杀入，呈包围之势。

陈青云剑身用力，荡开裴东来的环首刀：“堂堂大理寺少卿，出门就带这点人手，还被那么多眼睛盯着。为掩人耳目、行事鬼鬼祟祟，因小失大、自负妄为。果然，不指望你是对的。”

“想激怒本官？”面前裴东来语气阴沉，“不管你说什么，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们一面之词？你们跟踪我，如今又擅闯民宅，正好抓来，拿回大理寺审问，本官怀疑你们跟焚尸案有关！”

“我本以为幕后凶手没动手杀你，是因为关注你的势力太多。如今看来，不止是那样。你查案的思路和手段，倒是可以给幕后之人拖不少时间。换做是我，也要留你性命，搅乱视线。”

“你——”

“师弟，他们既然出现在这里，说明这地方没有什么值得期待的线索。看来从画工这边是查不到什么东西的。我们走。”

说着，就要出门。

裴东来大怒：“站住！”

陈青云身法奇快，已经闪身退到院内。

裴东来追出来时。

陈青云已干脆催动轻功飞到院墙上，招呼：“师弟？”

外面的大理寺小官根本挡不住。

裴东来从腰间百宝袋掏出一根头带铁球的绳索，不加迟疑催动内力，抛向清玄道人，欲要绑住他。

怎知清玄身法比陈青云还快，只浑身气劲一鼓，那绳索自顾被一股强大劲气震飞开去，落到破落院子的土墙上，竟深深砸出一个可怖的大坑。

再想去追时。

两个太清宗门人已经消失不见。

那随行小官龇牙咧嘴，很是震惊：“大人，他们是？”

“...太清宗...”

裴东来讷讷自语，一时脑子里思绪纷飞。

阳光刺目，裴东来戴上遮帽。

小官疑惑道：“莫非烧死薛大人和画工的东西，是道门炼丹方术？”

裴东来别了小官一眼，为其愚蠢发言感到一时无语：“......”

......

坊街外一角。

陈青云和清玄停下。

清玄冷声道：“师弟奉劝师兄，你在做很危险的事，往后行事，还请三思而行。”

“师弟，这世上什么事都要讲究一个师出有名，名正言顺。世上岂有不劳而获，藏幕后而知全局之事？我以为，有大道可行，便不该走旁门左道，反而不得不兵行险招，自缚手脚，徒增变数。”

清玄目光沉下：“师兄，此言何意？”

陈青云淡定回他。

“我说的是那位裴少卿，我看他的确是此案负责人无错。他被多方人盯着，分明可以借此案受天子重视的由头，获得更多的便利，驱策更多的帮手。却不想他自负才学，因为怕查案方向和进度被可能的内鬼所知，束手束脚，隐秘行事。只带个小官，自以为掩人耳目，何其可笑。”

清玄盯着陈青云沉默片刻，好似在评估陈青云的作为。

终于，沉吟良久之后，问：“内鬼？”

“当然。师弟可记得今天早上你我跟踪裴少卿的事？他从大理寺出来，骑马兜圈，我们跟了两圈才反应过来。大理寺卿的行踪，很好掌握吗？要出手害他，很好下手吗？”

清玄想了想，虽然早上早早暴露，引起警觉，但事实正如陈青云所言。

旁人想掌握大理寺官员的行踪，甚至伺机出手谋害，都不是轻易能做到的事。

清玄问：“...大理寺有内鬼？”

“只是猜测，不过看裴东来的举动，很显然他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他为一小小内鬼可能，做的是因噎废食之举，不可取。我是没办法，只能行此下策，若能有更多信息源和人手，我敢说不需三日，必能揪出幕后黑手。”

陈青云大言不惭。

清玄面有讥色，开口问道：“师兄如今主动露于人前，不知行的是什么妙策？”

“师弟没钓过鱼吗？”

“...师兄抛出的饵，是你我，以身为饵？恐怕这饵未必能钓到鱼，只是暴露自己，徒引人耳目罢了。”

陈青云不以为意：“走，咱们去下个地方，继续加料，打窝！”

“去何处？”

“鬼市。”

就这么，陈青云又风风火火带着清玄往城东南南市的鱼市去。

鬼市在神都地下，是汉代旧城因地陷下沉形成的地下空间，前朝隋文帝在地陷旧都上重修东都，地下由此形成了错综复杂的环境，洛水、伊水暗流充塞，成了片只能坐船走暗河才能抵达的区域。

陈青云以前为薛府在鬼市隐匿藏身，对鬼市入口很熟。

只是今次不再有薛府的门人暗子开道，没有自己人的船，太平公主又没给什么资源，只能走黑道的路子。

笃笃笃。

在鱼腥扑鼻的南市鱼市行至一处挂牌鱼肆“活鱼鲜”，陈青云伸手，并指在鱼肆挂牌上的“鲜”字上敲了三下，然后对着眯眼瞧来的鱼肆老板开口。

“老板，鲜鱼怎么卖？”

“九文一斤，客要多少？”

“开宴要用，活鱼皆要百斤不止。”

“客要的多，请到店内。”

跟着老板进店。

“阁下既然知道规矩，那便不多废话。小店鲜鱼不够，要想买鲜鱼，还请随我要到渔场去，只是路途遥远，小店生意走不开，二位客人真心要买，便下个定钱吧。每人一两银子，或者足钱一贯。”

清玄看陈青云和这鱼肆老板黑话连连，本觉稀奇，不想这一通看起来藏头露尾的机秘交流，居然只为区区二两银子，几乎想笑。

怎知陈青云居然为区区二两银子，还讨价还价：“老板，莫非店大欺客？历来乘船往渔场，不过一二百文。如今却狮子开口，一贯钱？若你不做这生意，我去别家便是。”

“客不要胡言，小店从不做欺客之举！你去哪家都一样，如今去渔场就是这个价。”

“为何，几天时间，竟翻数倍船资？”

“客既不知，我劝你二位还是不要去了。免得遭遇横祸，悔不当初。”

“渔场近来出事了？”陈青云凑近上前，悄然伸手，将一两碎银送到对方手上，“我有要事，要去渔场采买，还请店家告知近来渔场情况。”

老板悄悄把碎银反握收纳，先喜笑颜开，复又神色沉重：“贵客有所不知，这几日去渔场的路有渔民看到水怪出没，舟船有遇袭者，船毁人失。我等操船，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呐。”

“水怪？受袭者很多？”

“...那当然！不然我等操舟维生，怎会涨价至此？”

“当真？既然如此，老板不怕？”

“某等自有他路，不需过水怪出没之地。”

陈青云眯眯眼，这怎么听，都像是这些黑船寻个由头坐地起价。

如果真有所谓水怪，造成伤亡，恐怕朝廷早就出面。

鬼市虽然是走私场所，但不代表那里就是神都官面辐射不到的区域，真的出现死伤，没收拾干净首尾，传的沸沸扬扬，朝廷也是会管的。

尤其是水怪这种妖言，陈青云可知道，大周靖安司历来只要有妖、鬼之事，都会即刻反应，出面把控相关言论，调查清楚原委。

靖安司专司处理妖鬼之事，这类谣言和相关事宜，不可能放任其在鬼市传播。

这个水怪的谣言吸引了陈青云的注意。

事出反常必有妖。

递过去二两碎银：“既然如此。老板，请带我们去渔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