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进退如一,方能破敌!

“嘘!你看那个驴日的!”

顾正炎闻言顺着王二指的方向一瞧,就看王卷之的身形隐入黑暗正贴着墙根游走。

远处,七把开元弓叠在柴垛旁,三个溃兵枕着箭囊打鼾。

正当顾正炎思索王卷之该如何动手时,苗刀突然倒转,刀背在月光下划出银弧。

第一个溃兵在睡梦中挠了挠脖子,喉头已多了道红线。

血珠顺着墙缝渗入地底时,第二人的鼾声戛然而止。

刀尖从下颌贯入颅骨,连闷哼都省了。

“第三个要糟!”

王二话音刚落,寒光一闪,苗刀自肋下斜挑入心窝,刀柄顺势压住喷溅的血柱。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连箭囊里的箭矢都没惊动。

顾正炎死死盯着王卷之的身影,眉头拧成了疙瘩。

这哪是寻常军汉的身手?

杀人时刀刀要害,咽喉、心口、后脑的伤口全避开棉甲缝隙,这手法怕是东厂的老手都比不得。

转头看了看一脸紧张的王二,他压低了声音:

“这人身手绝非寻常,你可知他什么来路?”

王二正急得抓耳挠腮,闻言一愣:

“额哪知道?额们拢共才搭伙一两天……”

话到这,他眼珠一转神气道:

“不过要论杀人手段,额可比他强多了!当年在延绥镇,额跟着王左挂打鞑子,额在雪地里猫了三个昼夜,一刀一个攮了四个白甲兵!”

顾正炎听了这货的话嘴角抽搐,余光瞥见王卷之已经背着七把弓往回折返。

就在这时,一个醉醺醺的汉子拎着酒坛晃出屋门:

“老三尿个尿要半......”

话未说完,醉眼猛然瞪大,手中酒坛当啷落地时,王卷之的苗刀已如毒蛇吐信,瞬间钉穿了他的咽喉。

“干啥啊?不喝酒别糟蹋啊!”

不远处传来骂骂咧咧的喊声,随即是一阵哄笑。

王卷之趁机闪身隐入黑暗,几个起落间已回到老槐树下。

顾正炎见他只是微微气喘,呼吸竟无太大波动,心中更是骇然。

刚要开口,王卷之已将缴获的弓箭塞到二人手中。

“听好。”

他压低声音,手指在地上快速划出阵型:

“等下我们就采用三三制,王二在左,书呆子在右,我在前。”

接着在地上划出三道箭头:

“遇敌则散,以弓扰之,我主攻,我的苗刀长,可破枪阵。”

远处传来一声惊呼,王卷之的语速加快:

“记住,三人成犄角,进退如一,我进,你们侧击。我退,你们掩护。”

顾正炎盯着地上简陋的阵图,感觉这很像“三才阵”的变种,但见王卷之把剩余五张弓丢到了一边,不由得疑惑道:

“你……不用弓?”

王卷之不屑道:

“我不会!”

王二闻言舔了舔嘴唇,突然咧嘴一笑:

“驴日的疯子……额喜欢!”

话音刚落,村子里突然炸开一声惊嚎:

“敌袭!敌袭!”

霎时间,整个村子像被捅了的马蜂窝般乱作一团。

酒坛砸碎的脆响、兵器碰撞的铿锵、慌乱的脚步声混杂在一起。

有人提着裤子从屋里冲出来,有人光着膀子拎着刀,还有几个醉汉踉踉跄跄地抱头乱跑。

王二搭箭的手突然顿住,愣愣的看着三个披头散发的溃兵正踩着同伴的肩膀往房梁上爬,活像戏台子上的丑角。

“在村口!”

房梁上的溃兵突然尖叫,手里火把照亮百步外三人的身影。

“就……就三个人?!”

“他娘的,三个人也敢来送死?”

“兄弟们,剁了他们!”

二百步外,王卷之站在最前,苗刀斜指地面。

左侧的王二已经搭箭上弦,红头巾下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右侧的顾正炎握弓的手微微发抖,却稳稳拉开了弓弦。

王卷之眯眼打量着对面那二十来个溃兵。

这群人乱哄哄挤作一团,活像一窝炸了毛的野狗,偏生还带着七分醉意,连站都站不稳。

“就这?”

王卷之屈指弹了弹苗刀,嗤笑道:

“要收拾不了这群杂碎,咱们趁早回娘胎重造吧!”

王二舔着皴裂的嘴唇,箭尖在溃兵间来回比划:

“额要打十个!那镶金牙的归额!”

“聒噪!”

王卷之苗刀一横:

“记住,三人成犄角,进退如一,方能破敌!”

顾正炎闻言突然振臂高呼:

“明军威武!”

王二听了这话不干了:

“武你娘的屁!额是闯王麾下的好汉,喊甚的明军威武!”

王卷之不待顾正炎辩解,刀锋一转直指敌阵:

“废什么话!干就完了!”

话音未落,王卷之手中七尺苗刀拖在身后激起串串火星,率先冲阵!

左侧王二的箭已离弦,箭杆上绑着的火折子在空中划出橘色弧线,正落在那群溃兵脚下的酒坛堆里。

“轰!”

火舌卷着酒气冲天而起,五个溃兵瞬间成火人。

镶金牙的汉子挥舞着烧着的红袍乱窜,反倒把三个同伙撞进臭水沟。

顾正炎趁机连珠三箭,箭箭贯入试图取弓的溃兵咽喉。

最后一箭竟穿透两人脖颈,将尸体钉在木门上。

“换阵!”

三人阵型随着王卷之的暴喝前压,苗刀劈开浓烟直取敌阵。

三个醉汉举着门板来挡,被王二嗖嗖两箭扎穿脚掌,惨叫着滚成一团。

王卷之趁机刀锋上挑,门板连带着后面两个溃兵被掀飞三丈。

“驴日的看箭!”

王二胡乱射出的箭矢钉在房梁上,惊得溃兵们纷纷抱头。

顾正炎趁机连射三箭,精准打断拴马桩的绳索。

受惊的骡马横冲直撞,把几个溃兵撞的是哭爹喊娘。

烟尘中,王卷之的苗刀已染成赤色。

刀背拍碎了一个溃兵的下巴,顺势挑飞另一人手中的粪叉。

三个溃兵举着锄头合围,却见刀光如轮转。

先断锄柄,再斩布靴,最后刀背重击膝弯,三人齐刷刷跪在地上。

“还剩十二个!”

顾正炎突然提醒,嗓音里竟带着几分兴奋。

他弃弓拔刀挑开两把腰刀,刀锋顺势抹过某个溃兵的腰带。

王卷之的刀势更凶,七尺刀芒竟使出了枪法的突刺,接连捅穿两人。

一个溃兵的突然从火堆里窜出,握着把断刃直扑王二。

王卷之反手掷刀,苗刀带着破空声穿透其胸膛,刀柄铜环犹在震颤。

残存的溃兵终于崩溃,不知是谁先喊了声“逃啊”,竟丢下兵器往祠堂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