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啤酒瓶碎裂在时光罅隙中

脑子寄存处,观看本书无需用脑,请各位观众老爷自觉将脑子上交

啤酒瓶撞击瓷砖的清脆声响,如同一记重锤,猛然将秦默从混沌中唤醒。伴随而来的,是呕吐物酸腐气息的眩晕,他抬头望向天花板上那盏摇摇欲坠的白炽灯——这里,是2018年盛夏,他租住的老旧小区阁楼,墙纸边角已卷起霉斑,空调外机在窗外发出临终前的哀鸣。

“秦默!”门外传来带着南方口音的急促敲门声,是夏梦的声音,“这个月房租已经拖了三天了,我带着孩子,实在是不容易……”

他的大脑瞬间浮现出夏梦的记忆标签:32岁,单亲妈妈,楼下花店的老板娘,前世在他被房东扫地出门时,曾悄悄塞给他500块钱。此刻,床头柜上的老式手机屏幕显示着2018年6月15日,距离他前世在2025年5月7日那个暴雨夜醉死地铁站,正好是七年零十一个月的光阴。

掌心传来的刺痛让他猛然清醒,秦默踉跄着冲进卫生间,镜中映出一张棱角分明却带着青胡茬的脸庞——分明是22岁刚毕业时的模样,左眉尾那道打篮球留下的疤痕还泛着淡红。他猛地拉开抽屉,翻出那张皱巴巴的校园卡,照片上的自己穿着学士服,笑得傻气,背景是S大那标志性的樱花雕塑。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锁屏弹出苏晚晴的消息:“今晚爸妈想见你,别又喝得一身酒气来。”发送时间是18:17,而此刻,已是23:09。前世的这个夜晚,他因在招聘会上第十次被刷,躲在大排档喝光三瓶二锅头,醉得不省人事,错过了与苏教授夫妇的晚餐,那是未来岳父岳母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给予他的机会。

秦默抓起冷水泼在脸上,记忆如潮水般涌来:2019年苏晚晴生日,他在电脑城卖组装机,错过了她精心准备的法式晚餐;2021年母亲确诊肺癌晚期,他在医院走廊给苏晚晴打电话借钱,却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奢侈品店导购的恭维声;2024年除夕夜,他在出租屋吃着泡面看跨年晚会,手机里躺着苏晚晴的结婚请柬,新郎是星创集团的太子爷方远。

叮——”短信提示音将他从回忆中拉回,银行余额显示1273.5元,与前世分毫不差。但这一次,他清晰地记得,三天后宁德时代股价将暴跌,两个月后区块链概念将在乌镇互联网大会上引爆,而2018年的整个夏天,是共享经济最后的辉煌时期。

敲门声再次响起,夏梦的声音中多了几分关切:“秦先生?你没事吧?”

他扯下毛巾开门,看见夏梦穿着米色围裙,怀里抱着一个睡熟的小男孩,鼻尖还沾着花粉。在七年后的记忆里,这个孩子将在2023年被诊断出白血病,而他当时,连住院押金都凑不齐。

“夏姐,”秦默喉咙发紧,突然掏出钱包里所有的现金,“这是1300块,剩下的房租我明天补给你。”

夏梦愣住了,这个总是唯唯诺诺的租客,此刻却挺直了脊背,眼中闪烁着某种灼热的光芒。她接过钱时,注意到他手腕上的红痕——那是刚才捡啤酒瓶碎片时划的,血珠正顺着苍白的皮肤往下滴。

“我去拿创可贴。”她转身时,秦默瞥见她后颈处的蝴蝶纹身,想起前世她总说那是为了遮盖被前夫家暴的疤痕。

卫生间传来水流声,秦默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露出了笑容。这具年轻的身体里,住着七年后的灵魂,那些被泪水浸泡的夜晚,那些在末班公交上无声痛哭的时刻,那些看着母亲在化疗床上掉光头发却无能为力的瞬间,终于有了改写的可能。

手机再次震动,是大学室友林浩宇发来的消息:“默哥,明天来我宿舍聊聊?我搞到了共享办公空间的商业计划书。”附带一个兴奋的表情包。前世的他把这份计划书扔进了垃圾桶,理由是“大学生创业都是瞎折腾”,而林浩宇后来带着修改后的版本拿到天使投资,却在2020年疫情期间破产自杀。

秦默快速打字:“把计划书发我,今晚通宵改。”然后点开股票软件,输入宁德时代的代码。K线图在屏幕上展开,像一条蜿蜒的时光隧道,他记得每个谷底与峰顶的坐标,就像记得苏晚晴睫毛的弧度和母亲掌心的老茧。

夏梦回来时,看见他趴在摆满啤酒瓶的桌上写着什么,稿纸上密密麻麻全是数字和英文:“WeWork中国估值120亿美金”“联合办公空间市场年增长率37%”“区块链+共享经济白皮书”。这个总被她担心交不起房租的年轻人,此刻握着笔的手稳如操盘十年的基金经理。

“给。”她递上创可贴,目光扫过他写的“云享科技商业计划书”,“你要创业?”秦默抬头,看见她眼中倒映着自己发亮的瞳孔:“夏姐,三个月后,我会租下你楼上那间正在招租的商铺,到时候你的花可以摆在我们前台。”

凌晨三点,秦默站在阁楼窗前,望着楼下花店招牌的霓虹灯在夜风中摇曳。远处传来末班地铁的轰鸣,如同时光列车即将进站。他摸出藏在烟盒里的体检报告——那是前世母亲2019年的体检单,被他偷偷藏了七年,直到葬礼那天才发现首页写着“建议复查肺部CT”。

这一次,他要在2018年6月16日这个平凡的周六,完成三件事:在开盘前买入宁德时代的股票,陪母亲去第一人民医院做全身体检,然后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去赴苏晚晴父母的晚餐之约。

啤酒瓶碎片在垃圾桶里闪烁着微光,如同被时光褶皱藏起的碎片。秦默知道,当第一缕阳光穿透阁楼小窗时,属于他的第二次人生,将从修正每一个遗憾开始。而那些被时光藏起的机遇与救赎,正沿着记忆的轨迹,缓缓向他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