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朝三暮四的男人

蓝星，超级棱镜计划指挥中心。

七座沉寂的培养仓压抑的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将所有的知情人员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下。

数量众多的科研人员如同没头的苍蝇，徒劳的检测着设备，复核着参数，却注定只是徒劳。

而少数几个管理高层则是将视线小心翼翼的投向了计划的总负责人，不知这次的意外又会给他们的仕途带来怎样的波澜。

“意外。”他们是这样称呼这件事的。

沃尔兹额角青筋暴跳，死死盯着近期所有的数据异常。

仅仅数分钟，上一次召回时一处小小的能量波谷就被迅速察觉，而负责这个方向的责任官僚到现在仍在狡辩。

“当时没有影响啊，再试一次说不定就好了...”众议员钟爱的次子满不在乎的说道。

“砰。”

突兀的一声枪响，震得所有人心肝一颤。

慢条斯理品茶的苏晚放下了小巧的手枪。

“你就一点不急？”

沃尔兹看都没看那个捅了大篓子的傻小子，他的声音因为竭力压制而显得有些沙哑。

苏晚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轻微的声响，在这混乱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

“急有什么用？”

她语气平淡，听不出丝毫波澜。

“就这种漏洞百出的草台班子，到现在才出问题，已经算是灯塔命格够硬了。”

沃尔兹闻言，脸上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苦笑。

自家情况自家知，这里在他的努力下，已经算是少有的能扎实做事的部门了。

哪怕是现在这副千疮百孔的摸样，也是他天天在白房子、众议院、参议院里，谢谢这，谢谢那争取来的。

他摸了摸自己脑壳上大势已成的地中海。

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谢。

“既然所有人都没能回来，而且从数据上看，都还活的好好的....那问题大概率在我们这边。”

苏晚平静的分析着，很快便有了打算。

“你去试探一下那个奇怪的古圣，不妨把情况说的更严重一点。”

“我去想想法子，会会那些不请自来的禁军。”

沃尔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古圣那里一起去吧，都已经到了这个阶段，对你保密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苏晚翻了一个好看的白眼。

“你看我像是疯了吗？这种要命的事还是师哥你上吧，我还年轻...”

......

印象教派的运输舰一切如常。

在最开始的几分钟之后，洛宸就已经知道，这次的召回应该是泡汤了。

依照苏晚的谨慎，下一次的尝试应该同样会在三天之后——如果还有所谓的“召回”的话。

枯坐整夜的洛宸，眼中布满了血丝，心中的恐慌如同藤蔓般疯长。

如果再也回不去了，该怎么办？

他冒险再次尝试联络米利，回应他的依旧是死一般的沉寂。

身心俱疲的他唤出了元芳。

屏幕上，破译计划的进度条纹丝不动，像是对他最为无情的嘲讽——一个小小的工作站，即便是工业级的显卡，又能做些什么？

电量不足的红色警示灯开始不合时宜的闪烁，映得旁观的元芳一阵阵发虚。

如同青春期里众多叛逆而骄傲的少年，它向自己的“家长”隐瞒了被“侵犯”的事实。

他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兼合伙人为何如此沮丧，难道是因为自己隐藏的还不够巧妙。

洛宸拔下电池，脚步轻快的离开了自己的房间。

成为一个靠“吃人”维持理智的怪物，还是变成一个长满触手的异形。

这是一个问题。

洛宸的脑海中，隐约闪过万变之主蛊惑他时，那些闪烁着禁忌光芒的知识符文。

只是轻轻的扫过一眼，那种诱惑便深深的烙印在脑海里。

他需要“知识”。

虽然不久前才拒绝了对方的“好意”，但这回头草，现在看来是非吃不可了。

船上，不就正好有一个奸奇的神选么。

本着不预则废的想法，洛宸穿过千篇一律，如迷宫般的走廊。在凌充满戒备的目光注视下，他找到了正在安抚教众的凯瑟琳。

以一名邪教教主的标准来看，这个绝美的女人表现堪称完美。

那些来自蓝星的杰出著作，被她融会贯通，对人心的把握已经炉火纯青。

会兵法，又懂情绪价值的女菩萨，就问你怕不怕。

凯瑟琳只消一眼，便洞悉了洛宸的来意。

她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眼神中带着一丝戏谑。

“你的需求，未免也太旺盛了些。”

“呵呵...”洛宸讪笑：“还好我不是空着手来的..”

凌突然将手中的药品塞到了一脸懵逼的梨花怀里，气鼓鼓的大步离去。

“这段时间你对电流的掌控已经登峰造极，可以用快充模式了。”洛宸循循善诱。

“放心，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快充？”

片刻之后，凯瑟琳的房间内，温度明显升高了几分。

“我收回我先前的言论。”

凯瑟琳饱满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浑身提不起一丝力气，只得慵懒地靠在椅背上，脸上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疲惫。

“是我不懂事了，三分钟确实是相当漫长的时间...”

她在通讯器中呼唤着凌，此刻的她迫切的需要一顿丰盛的加餐。

凌红着脸，快步将军粮送到凯瑟琳身边，却发现洛宸依旧杵在原地，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洛宸挥了挥手，像是驱赶一只碍事的小猫。

“你先出去。”

凌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退出了舱室——没完事你早说啊？

我现在成了你们PLAY的一环了是吧。

厚重的舱门在身后缓缓关闭，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洛宸深吸一口气，终于问出了那个在他心头盘旋已久的问题。

“你是怎么做到，对亚空间中的邪神，也能脚踏两只船的？”

凯瑟琳心里猛的咯噔一下——她知道眼前的男人绝对不会无的放矢，提及如此敏感的问题。

“好奇？”

“不，好学。”洛宸有些羞赧的回答道。

“！”

“你是嫌死的不够快是吧！这种事是能随便朝三暮四的？”

“整个宇宙，你是少数那么一撮，最没有资格指责我的。”

她刚准备开口，细数其中那足以让灵魂堕入万劫不复深渊的恐怖风险，刺耳的警报声却骤然划破了船舱内的寂静。

面色严峻的两人不再多言，携着在门口听墙角的凌来到主控平台，巨大舷窗外，触目惊心的舰船残骸布满了整个世界。

扭曲的金属碎片，断裂的舰船龙骨，以及结上了一层白霜，冻得硬邦邦的人。

洛宸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人，他们安静的漂浮在漆黑的深空里，每个人的肌肤上都散发着点点晶莹，那是极寒之下体内析出的微薄水分。

某些庞大的舰船残骸上，甚至还有微弱的火苗，在真空环境下诡异地闪烁、跳动。

冰冷的宇宙尘埃混合着细碎的晶体，如同死亡的雪花，缓缓飘落在破碎的装甲板上。

敌人，明显还没有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