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拯救同伴的办法

“特雷西娅？”

“喵～”

墨尘难以判断这只猫叫声中的意思。

“算了，既然你要跟的话，那就跟着我好了。”

前面的“人”走进建筑片刻过后，大门完成了对墨尘与黑猫的检测，再一次打了开。

墨尘走进去，发现内部通道里依然排着长队。他把手里的桶一扔，一脚迈到到队伍旁侧，顺着“人”流往内部走。

“哼哧——哼哧！”

听见了深处传来马格努斯痛苦而极富怒气的猪吼声。

必须得把他救出来。

墨尘已做出决定。

黑猫看似闲庭散步地走，却总能牢牢跟住纸片人快速前进的步伐。

“哼哧——哼哧！”

走到头，墨尘看见了马格努斯被皮带捆绑在一处高台上，癫痫发作般抖动四肢，浑身不断喷涌出血一般鲜红的液体，已经淌了一大片的地。

台面四周布置了凹槽，红色的液体流进其中，再从底部一个管道里出来，填满一个接一个的木桶。

墨尘下意识就想要张口说话，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他想起来自己的嘴还长在太阳上，在给女孩讲着故事。

他只好将这具厚度仅有一张纸的身体贴在高台墙面上，脑里想象着纸与墙融为一体。

纸片人于是真的变成了墙壁上一个会动的涂鸦。

墨尘开始向上“走路”。

“喵～”

黑猫乖巧地蹲在下方等待他。

没多久，一个纸片人便从红色液体淌出的水池中站立了起来，白色的身体被浸染成了红色。

“哼哧！”

愤怒得红了眼的马格努斯见到一个鬼似的人影出现在自己眼前，当即吃惊得忘却了心中的怒火，体表也不再流出液体。

他用睁圆了的猪眼看着纸片人手中突兀出现的一张白纸，与上面的字。

【我是墨尘，来救你出去。】

“哼哧——墨尘！你，哼哧，为何成了一张纸片，骗不了我！”

猪又开始吼叫，死命挣扎着，令钢铁制成的囚具发出哐当的响。

才停滞的液体这时更大量地涌出来。

墨尘维持动作，静待着适合交流的时机。

马格努斯挣扎了好一阵子，最终因精疲力尽而停缓了下来，长时间挣扎的猪身脱力地碰地。

【看我的眼睛，你并不该有任何愤怒的情绪，马格努斯。】

马格努斯看见纸上新出现的文字，身体忽然一颤，似要再度发癫的样子，眼中展露疯狂的红色却逐渐消退了，那没完没了的红水也彻底停止流出。

纸片上的文字再换了换。

【马格努斯，你不是一头猪，而是一个】

一个圣巴尔德骑士团的圣骑士？但墨尘已经想象不起有关于他盔甲的任何细节来，只能再想个简单的……

【跟我一样的纸片人。现在，闭上眼睛。】

马格努斯老实地闭上了眼睛。

他忽然感觉到身体一轻，像是要飘了起来，所有的感官都消失了片刻，又重返了回来。

待他再睁开眼时，自己已经站在了这处高台上——依靠一具跟面前纸片人相同的身体。

只不过……

“怎么还是猪鼻子猪嘴猪耳朵？”

马格努斯用纸手摸了摸，再看了看，恍然道：“眼睛也一定是猪的眼睛！”

【抱歉，因为想象力有限，我认为给你直接换用旧的五官更方便一点。】

“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马格努斯相当疑惑。虽然还是用同一张猪嘴讲话，但他现在已经不会再发出猪叫声。

【这个问题很复杂，解释起来也很麻烦，总而言之，我认为这个世界主要是由想象力构成，而我已经具备了一点控制它的能力。】

【我对如何离开这个世界也有了一个想法，所以来带你们一起逃出去。】

【现在，先跟我去把希尔也救出来。】

“我明白了，就依你的主意来吧。”

马格努斯想要点点头，却发现墨尘并没有给纸片人想象出一个脖子，只好把头部向下折了两下。

两张人飘落到高台下的地面。

因为断了供应，所有排队与接水的“人”全部都像宕了机，停在了原地。

“喵～”

黑猫跑过来，跟着两人离开了这座建筑。

……

“希尔，醒一醒！”

男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钻进枯萎树干的缝隙里。

好熟悉，是马格努斯吗？

她好像已经睡了很久很久，在梦里，自己是一个长有四条手的人……

希尔费力地睁开了眼睛。

首先看见了一只黑猫，随后是两张人形状的纸片。

她还记得，黑猫是特雷西娅小姐。

但那两张纸，其中一张有着猪的部分，另外一张则长着一只大大的眼睛。

“你们，你们是谁？”

她语速极缓地问向它们。

“我是马格努斯。”

一张纸上的猪嘴巴动了动。

【我是墨尘。】

另外一张则端起了一片写着字的纸。

“原来是马格努斯啊，那么，你一定就是队长了……”

希尔干枯的树脸上艰难地挤出一副笑容。

——是了，她一定是又在做梦了。

队长手中的纸上又出现了新的文字，可是……

“对不起啊，队长，我看不懂字，我是个文盲，我真没用，对不起……”

希尔的声音相当失落，也很疲惫，后半句的话像是梦呓一般让人听不清楚。

两个纸片人面面相觑。

“怎么办？需要我给你转告吗？”

【直接把你的猪嘴巴借给我吧，闭眼。】

马格努斯于是闭上了眼。

等再睁开时，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听好了，希尔，你并不无能，也绝对不是精神上的怠惰。现在，闭上眼睛。”

“我听你的，队长……”

希尔缓缓闭上眼睛，干枯的眼缝中挤出些许泪水。

“希尔，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一棵树，而是跟我们一样，是一个纸片人——”

队长说着话，随后的声音却像是坠进了深渊里不再能让希尔听得见。

她忽然感觉到了着急，很久如死水一般的心境再度掀起了浪花，便急切地睁开了眼。

希尔，看见自己正站在一座花园的蓝色湿润土壤上。

看见了自己白色纸片的手和脚。

看见了特雷西娅、马格努斯。

看见了墨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