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命运的抉择

莱昂伫立在实验室中央,黑色晶化左臂如审判之刃般高举,创世之钥的寒光凝成一线,直抵艾德拉长老的眉心。空气仿佛被抽离,连呼吸都化作冰碴刺入肺腑。艾丽莎的白发在死寂中无声飘动,发梢的星辉结晶相互撞击,发出细碎的嗡鸣,宛如亡灵的低语。赫尔塔尔雕像的残骸散落一地,唯有那颗水晶心脏悬浮于半空,光芒忽明忽暗,如同垂死巨兽的喘息。

“莱昂,停下!“艾丽莎的嗓音撕裂了凝滞的空气,她试图向前扑去,可双腿却似灌入铅水,连指尖都无法颤动分毫。

莱昂的瞳孔剧烈收缩,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嘶吼。他的手臂不受控地颤抖,创世之钥的光芒随之明灭不定。脑海中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像是冰锥刺入神经:“清除叛徒后裔。“每个音节都裹挟着刺骨的寒意,侵蚀着他的意志。他能清晰感受到某种存在正透过晶化手臂的脉络,将他的骨骼一寸寸冻结成傀儡的提线。

艾德拉长老缓缓仰起脸,银色的瞳仁中蜿蜒下两道血痕。她的目光越过莱昂,望向虚空中某个无形的存在,嘴角浮起一抹自嘲的苦笑:“原来如此......所谓的神眷血脉,不过是星神的培养皿。“她的声音沙哑如枯叶碾碎,“三千年......精灵王庭用谎言将我们困在永恒的牢笼里。“

“你说什么?“莱昂的质问几乎破音。创世之钥的光芒骤然暴涨,他的晶化臂膀却诡异地停滞在半空,仿佛两种力量正在体内撕扯。

艾德拉的指尖抚上胸口,那里隐约浮现出蛛网状的幽蓝纹路:“初代精灵王剖开自己的心脏,将星神幼体植入血肉。黑蔷薇血脉根本不是诅咒,而是王庭筛选容器的标记......“她的喉咙突然发出咯咯异响,皮肤下凸起无数蠕动的脉络,仿佛有活物正啃噬她的内脏,“我们......是星神苏醒的祭品......“

实验室的穹顶骤然传来玻璃碎裂般的脆响,无数星辉碎片如暴雨倾泻。艾丽莎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些碎片并非实体,而是凝结成实质的精神力,每一片都映出扭曲的星空幻象。莱昂的晶化手臂猛地压下半寸,艾德拉的眉心渗出一点血珠,却在接触创世之钥的瞬间化作冰晶炸裂。

“不——!“莱昂的咆哮震得水晶心脏剧烈震荡。他的右眼突然迸出血丝,未被晶化的手掌死死扣住左腕,指甲深陷进苍白的皮肤:“滚出我的脑子!“创世之钥的光芒骤然黯淡,黑色晶化层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至肘部,露出下方狰狞的疤痕——那是他当年为切断与星神链接,亲手剜去血肉的伤痕。

艾丽莎的星辉结晶突然迸发出刺目光芒。她的白发如银蛇狂舞,发梢结晶彼此串联,在空气中织出一张光网,将莱昂与艾德拉笼罩其中。“用星陨矿共鸣水晶心脏!“她厉声喝道,光网中央浮现出赫尔塔尔雕像残骸的虚影,“雕像核心是星神之力的中转站,毁掉它才能切断控制!“

莱昂踉跄着从怀中掏出一本古籍,羊皮封面上《古代封印术集录》的烫金标题已斑驳脱落。他飞速翻动书页,泛黄的纸面上浮现出浮动的光纹——这是初代封印师用血写就的禁术,唯有星辉血脉能唤醒其真容。“星界封印......需要将星陨矿锻造成锚,钉入星神的意识裂隙......“他的指尖抚过一行血色符文,地面突然浮现出巨大的六芒星阵,每一道纹路都流淌着液态星光。

艾丽莎已将星陨矿嵌入法阵中央。拳头大小的矿石表面布满蜂窝状孔洞,内里却闪烁着银河般的漩涡。当她的指尖触上矿石的刹那,整个实验室的地面开始震颤,穹顶的星辉碎片如飞蛾扑火般涌向法阵,在矿石化作一颗微型黑洞的瞬间——

“咔嚓。“

水晶心脏表面裂开一道缝隙。

莱昂的咒文吟唱陡然拔高,古老的语言带着金属般的铿锵。他的双手在胸前交错结印,每一次手势变换都牵引着法阵光芒的涨落。星陨矿的黑洞开始逆向旋转,无数星光被撕扯成丝线,缠绕上水晶心脏的裂痕。艾德拉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她的身体如提线木偶般抽搐,皮肤下凸起的脉络疯狂跳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挣扎着破体而出。

“就是现在!“艾丽莎将全部星辉结晶掷向法阵。发梢的光网骤然收缩,化作十二条光链锁住艾德拉的四肢。莱昂的晶化手臂再度抬起,创世之钥却调转方向,狠狠刺入自己的右肩!鲜血喷溅在法阵上的刹那,星陨矿与水晶心脏同时爆发出炫目极光。

“以血为引,以魂为锁——“莱昂的嘶吼混着骨骼碎裂声,他的右臂不自然扭曲,却硬生生将创世之钥插得更深,“星界封印,开!“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艾德拉体内的幽蓝纹路如退潮般消逝。水晶心脏的裂缝中涌出粘稠的黑雾,却在触及星陨矿黑洞时被尽数吞噬。当最后一丝黑雾消失,实验室突然陷入死寂。莱昂跪倒在地,创世之钥“当啷“一声掉落,晶化左臂已恢复成血肉之躯,只是皮肤上残留着蛛网般的焦痕。

艾丽莎跌坐在法阵边缘,星辉结晶尽数化为齑粉。她看着满地狼藉,突然轻笑出声:“我们居然......成功了?“

“不。“莱昂撑着膝盖艰难起身,染血的指尖按上古籍某处泛红的段落,“星界封印需要三重锚点,这只是第一重。“他望向窗外——夜幕中的星辰不知何时排列成诡异的环状,最亮的七颗星正缓缓睁开瞳孔般的猩红光斑,“星神的意识本体......正在接近这个世界。“

艾德拉突然剧烈咳嗽,吐出大团黑色结晶。她的银瞳黯淡如蒙尘的镜子,声音却透着前所未有的清明:“去永冻海......精灵先王的冰棺里藏着第二块星陨原矿......“她颤抖着扯下颈间项链,吊坠竟是枚生锈的青铜徽章,“带着这个......王庭地宫的守卫......不会攻击星辉血脉......“

莱摩挲着徽章表面复杂的纹路——那是个被荆棘缠绕的六翼天使图案,与古籍中某页插图完全一致。当他将徽章按在肩头伤口时,焦痕竟开始缓缓愈合。“第三重锚点呢?“他转头看向艾德拉,却见老人的身体正在快速晶化。

“在你们......心里......“艾德拉的最后一个字化作冰晶崩落。她的身躯彻底凝固成一尊星辉雕塑,嘴角却带着释然的微笑。

实验室外突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夹杂着武器碰撞的锐响。艾丽莎脸色骤变:“是王庭的惩戒骑士!他们肯定感知到了封印波动!“

莱昂将徽章塞进衣襟,拾起创世之钥的瞬间,刃身上的铭文突然亮起。“该去永冻海了。“他扯下染血的外袍扔进法阵残骸,星陨矿的余烬顿时将布料焚成灰烬,“但在那之前——“他转身望向破门而入的黑甲骑士们,嘴角勾起冷冽的弧度,“得先给这些星神的看门狗上一课。“

创世之钥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实验室穹顶的星辉残片应声坠落。在骑士们的惊呼声中,莱昂与艾丽莎的身影被星光吞没,唯有一缕银发缠绕着星芒,如彗星般划过血色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