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剧社风波平息后的周末,林晓曦跟着李明远走进医院旧楼。爬山虎覆盖的墙壁上,还留着2008年“儿科病房钢琴角“的铜牌,旁边的公告栏里,褪色的海报写着:“李静宜医生主讲《音乐与心跳的共振》“。
“母亲的最后一次讲座,“李明远推开生锈的铁门,积灰的钢琴上摆着个玻璃罐,里面装满2008年的银杏叶,每片都贴着患者的名字——林建国、张晓芳、还有小小的“林晓曦“。钢琴盖内侧,用医用胶布贴着张泛黄的纸:“晓曦的第一个休止符:2008.9.5她弹错音时会吐舌头“。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琴键上投下银杏叶的影子。林晓曦按下琴键,中音区发出杂音——和父亲卖掉的那架钢琴同一个琴键。李明远蹲下检修,发现琴键下方刻着“LY+JY=∞“,是李静宜和林晓曦名字的缩写,用手术刀刻的,边缘还留着当年烫伤的血痕。
“她本来想在你出院那天,“他掏出母亲的工作日志,9月30日那页写着:“晓曦的钢琴该调律了,她的小拇指还差两毫米就能够到八度“,“但那天突发心梗患者,她连手套都没戴就冲进手术室,结果...“
日志的后半页被水渍晕开,林晓曦却看懂了:李静宜在手术中因右手不便导致失误,被迫离开外科,但她偷偷在患者的病历里夹银杏叶,用这种方式继续“演奏“生命的乐章。
两人在旧钢琴前发现个暗格,里面装着李静宜的遗物:半支没写完的《银杏协奏曲》乐谱、刻着“JY“的调律扳手、还有张2008年10月1日的照片——林晓曦出院当天,李静宜和李明远站在银杏树下,举着刚做好的风铃,背景里的输液架上,挂着与林晓曦琴谱相同的染血日期。
“父亲卖掉钢琴后,“林晓曦摸着调律扳手上的疤痕,“总说琴键里住着个会发光的精灵,现在我才知道,那是你母亲留下的光谱密码。“她忽然想起迎新晚会上,李明远用灯光画出的银杏叶,和李静宜手术刀下的叶子分毫不差。
离开旧楼时,李明远把母亲的《银杏协奏曲》残谱送给她,谱面空白处写着:“给我的小夜莺,愿你的琴声永远像银杏叶般自由“。封底夹着片2025年的银杏叶,背面用红笔写着:“话剧社的风波,是协奏曲的华彩乐段“。
秋阳穿过银杏叶,在两人脚下铺出金色的地毯。林晓曦忽然明白,所谓的风波,不过是命运交响曲中的变奏——那些改台词的争执、修设备的血迹、储物间的风铃,都是为了让十年前中断的琴键重新共振。
她不知道,此刻李明远的口袋里,装着从旧钢琴暗格找到的U盘,里面存着2008年病房的完整录音:李静宜教林晓曦弹《致爱丽丝》,李明远在旁用听诊器听钢琴的振动频率,窗外的银杏叶,正为这场跨越时空的合奏打着节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