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事发

天刚蒙蒙亮，清禾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娘娘！“秋霜的声音带着几分慌乱，负责采买的宋大伴来送信了！“

清禾猛地坐起身。披上外衣，看着秋霜拿着一个信封进来。

“你说谁送来的？“

“应是谢大人紧急抄写的兵部加急文书，但是不好往宫里递只好说走的家里大老爷的门路送过来的...“秋霜压低声音，“黑水涧内麻匪猖獗经常洗劫过路的商队，这次抢了郑家的商队，当地官员去救人却发现商队内的甲胄兵器，怀疑是郑家想逆反有不臣之心。

清禾接过信封，她拆开信纸，里面是谢云崖的笔迹内容是抄写兵部的公文：“西南地黑水涧麻匪猖獗，劫掠郑氏商队于西南道。县丞王真之率吏卒往救，于匪巢搜获甲胄三百具、弩机五十张，皆刻有“郑氏私兵“字样。按《大盛律·贼盗律》：“私藏兵器百具者，当以谋反论处。“今匪众持械劫掠，实为聚众谋逆之兆。

“娘娘脸色不好，要不要传太医？“秋霜担忧地问。

清禾摇摇头，突然又定住：“是啊，近来天气是有些凉了，去请我大伯母进宫。“清禾的声音显得有些虚弱，“陛下问起就说本宫染了风寒，想见家人。“说着站起身来将信纸在烛火前面，细细的烧毁。

秋霜退下后不久，夏桐匆匆进来：“娘娘，郑妃带着太医往这边来了！“

清禾又躺回到床上，她刚闭上眼睛，就听见郑姝瑶尖细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姐姐这是怎么了？“郑姝瑶一进门就用手帕掩着鼻子，“听说病得连早朝都免了？“

清禾睁开眼说道：“妹妹有心了，只是小风寒而已。“

郑姝瑶身后跟着郑家安插在太医院的王太医。那老头一脸苦相，眼睛却不住地往清禾脸上瞟。

“陛下担心姐姐，特意让王太医来看看。“郑姝瑶故作亲热地坐在床边，“姐姐脸色确实不好呢。“

王太医上前把脉，手指刚搭上清禾的腕子就皱起眉：“皇后娘娘结滞不畅，弦结兼涩，似，肝失疏泄，气滞血瘀似是...“

“好了，本宫昨夜做了噩梦。“清禾轻咳两声，“梦见有许多土匪似是要杀人夺财，后来杀了好多...“她故意顿了顿，“商队。“

郑姝瑶收起笑容：“姐姐梦见的？“

“怎么，妹妹也梦见了？“清禾装作惊讶问道。

两人一问一答之际气氛渐渐紧绷，王太医的额头冒出细汗开口道：“娘娘需要静养，臣这就开方子...“

“有劳王太医了。“清禾收回手，“对了，听说郑二公子前几日出门去迎接商队回京了？郑氏的玲珑宝楼是不是又要上新了，许久未出宫，真是想念玲珑楼里的首饰了，等二公子回来，本宫去挑几样最新的首饰回来。青禾微笑看着郑妃，笑意却不达眼底。

郑姝瑶站起身：“二哥哥他...去江南采买了，没有迎接劳什子商队，姐姐可能听差了。“她的金步摇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声响，“姐姐好生休息吧，别一不小心病死，妹妹改日再来探望。“

看着郑姝瑶离去的背影，她起身走到窗前，正好可以看到郑姝瑶的轿辇急匆匆地往紫宸殿方向去。

“秋霜，备纸墨。“

清禾提笔给大伯沈临沂写信，等大伯母进宫后带给大伯。她详细说明了郑家走私兵甲暗中谋反把控朝堂，以及自己如何联合谢云崖，在黑水涧的伏击郑氏兵甲走私路。写完信，她取出玉扣，轻轻放在信封里。

“让夏桐去看看，大伯母何时到。“

秋霜刚退下，宫殿內偏殿小佛堂传来声响。清禾屏退左右跪在佛像前，突然有一个陌生宫女的声音“娘娘，谢大人有话，郑柏回府了。“

清禾问道：“如何？“

“暴怒。“听声音小宫女的心情非常雀跃，“砸了半个书房。还杖杀了一批“家奴”娘娘，我家大人还有东西要给您。说着宫女递过一个小瓷瓶

清禾接过宫女递过来的东西，里面是几粒红色药丸。她认得这个——前世郑妃的长兄郑廉就是吃了这个“养气丹“后全身溃烂而死的。

“郑二呢？“

“郑二暂时下落不明“宫女答道

清禾点点头：“让你家主人找的人，安排好了吗？“

“已经以杂役身份混进了郑府。“宫女又从怀中取出一张纸，“前两天拿到的，这是郑家近期的宾客名单。“

清禾扫了一眼，目光停在“云南郡王府管事“几个字上。她想起前世二姐沈清芷嫁到云南后，那个懦弱的郡王次子，她自己被废后，二姐姐来信说她们一家在王府处境不好，幸亏夫君还站在她那一边。后来郡王“病逝”了自己的姐姐，而这位好夫君却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住...

在二姐死后不久…听说出家做了和尚。

“叫谢大人给我二姐送个信。“清禾突然道，“就说我想念她了。“

宫女会意，正要退下，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李公公尖细的声音从院外传来：“陛下驾到！“

清禾示意她往佛像后藏，而自己迅速将瓷瓶藏入袖中。萧承煜大步走进来，脸色阴沉：“皇后近日可好？“

清禾规规矩矩地行礼：“托陛下洪福，臣妾只是小恙。“

萧承煜盯着她看了半晌：“朕听说，你昨夜去了冷宫？“

清禾心头一跳，面上却不显：“臣妾梦魇，昨夜是去大佛堂上香了。“

“是吗？“萧承煜冷笑，“那为何有人看见你的轿辇往冷宫的方向去？“

清禾正要回答，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侍卫慌张跑进来：“陛下！郑大人他...他...“

“郑廉怎么了？“萧承煜厉声问。

“郑大人突然全身起疹，太医说是...是中毒！“

萧承煜看向清禾。清禾一脸惊讶：“郑大人中毒了？可要臣妾派太医去看看？“

“不必了！“萧承煜甩袖而去，“皇后好生养病吧！“

看着皇帝离去的背影，清禾长舒一口气。她转向宫女藏身的地方说道：“让谢大人去冷宫找楚临渊，他知道该怎么做。“

“我要郑廉活着。“清禾轻声道，“他现在活着比死了有用。“

晚些时分，清禾的大伯母林氏终于进宫。这位将门之女虽已年过五十，腰背依然挺得笔直。

“清禾，你大伯让我告诉你，“林氏压低声音，“黑水涧的事他大致明白一些，但是娘娘不该这样冒险。“

清禾苦笑着点点头并没有说什么，前世伯父伯母就一直教她忍受，今生她不想再忍了。清禾邀请伯母上坐休息

“你大伯虽然不建议出头做事，但是既然决定做了，他不会不帮你的。这是他在吏部查到了的东西。“林氏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大多数与郑家来往密切的官员。“

清禾接过信，前世就是这些人，占据朝堂十分之八九，除了争权就是夺利要不就是党争，最终导致了无可挽回的大叛乱。

“还有一事。“林氏犹豫了一下，“你大姐来信了，她那边情况不是太好，孙家不是个好人家。“

清禾眼睛一暗看向别处：“大姐夫...“

林氏轻叹，“自从娶了清薇，孙姐没有一天消停的时候。这次更是投靠郑家，无事就刁难清薇，虐待完了就去向郑家请功，郑家主家不太搭理他们，但是郑妃长兄郑廉，还有郑二都会赏赐孙府。如此一来，景若（沈清薇字景若)的处境更是艰难…大伯母说完用手帕拭去眼泪。

清禾眼眶一热。那个温柔坚韧的大姐，前世被孙绍祖活活打死，今生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娘俩正说着热乎，外面突然传来秋霜的禀报：“娘娘！郑妃带着人往冷宫去了！“

清禾站起身跟大伯母告罪说道：伯母且等我，我去去便回

沈林氏说道：娘娘快去吧，我在这等着。

当她赶到冷宫时，郑姝瑶正带着一群侍卫围在偏院外。楚临渊站在院中，一袭旧衣纤尘不染，上面零星打着几个补丁，手腕上的银色锁链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贱人！“郑姝瑶尖叫道，“把解药交出来！“

楚临渊微微一笑：“郑妃娘娘在说什么？微臣听不懂。“

“我长兄的毒，只有你配过！“郑姝瑶一挥手，“给我搜！“

侍卫们刚要上前，清禾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本宫看谁敢！“

所有人齐刷刷跪下。清禾缓步走到郑姝瑶面前：“妹妹这是在做什么？“

郑姝瑶眼中满是恨意：“姐姐来得正好。这个贱人毒害我兄长，姐姐难道要包庇他？“

清禾看向楚临渊：“楚先生，可有此事？“

楚临渊恭敬地行礼：“回娘娘，微臣近日一直在研读医书，不曾离开冷宫半步。“

“你撒谎！“郑姝瑶厉声道，“有人看见你昨夜出了冷宫！“

楚临渊不慌不忙地从袖中取出一本书：“微臣昨夜在誊抄这本《时寒杂症》，冷宫守门的侍卫可以作证。“

清禾接过书，翻了几页：“确实是新抄的。“她转向郑姝瑶，“妹妹怕是误会了。“

郑姝瑶还要争辩，一个侍卫慌张跑来：“娘娘！郑大人醒了，在到处找您呢！

清禾和楚临渊对视一眼，清禾开口说道：“郑大人醒了，本宫陪妹妹一起去探望一下郑大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