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素数的葬礼

林深在消毒水的气味中苏醒,视网膜上残留着黎曼猜想的几何幻影。医务室的挂钟停在子时三刻,分针正在融化,滴落的金属液在瓷砖地面蚀刻出北极星图。他试图抬起右手,却发现量子佛手被钉在手术台上,七根青铜针贯穿掌心,每根针尾都挂着微型青铜棺椁。

“别动。“江雪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她的机械义肢缠满绷带,“教导主任在你体内种了噬灵虫。“她掀开林深的病号服,腹部皮肤下凸起游动的金属纹路——那是《连山易》的卦象,正在吞噬劫元代码。

陈浩踹开储物柜,抱出冒着寒气的液氮罐:“墨家老爷子给的解药。“他扯开校服露出胸膛,皮肤上纹着《天工开物》的活体刺青,齿轮状的纹身正在渗出血珠。液氮浇在噬灵虫游走的区域,林深听见体内传来电子尖啸,那些金属寄生虫在绝对零度中碎裂成《周易》卦象。

突然,整座医务室量子化重组。瓷砖地面裂变成棋盘格,药柜里的瓶罐悬浮成星际尘埃。十二具青铜棺椁穿透墙壁,殷商重身的玄鸟战甲上插满黎曼猜想的手稿,东汉重身的竹简展开成三维素数矩阵。

“游戏该结束了。“母亲的投影从心电图仪中升起,她手中的星炬模型正在吸收病房里的灵气,“你以为破解黎曼猜想就能摧毁星环?“她挥动磬槌敲响监护仪,心跳波纹具象成青铜锁链。

林深挣断手术台束缚带,量子佛手迸发伽马射线。光芒扫过之处,青铜棺椁表面的卦象开始错位。江雪突然撕开绷带,露出完全机械化的左臂,等离子刃斩断虚空中的灵气纽带:“去琴房!终局在《广陵散》的第七变奏!“

三人撞破防弹玻璃跃向中庭。夜空中的血月已膨胀至平时的三倍大小,舰体表面的生辰八字正渗出液态灵气,在地面汇聚成发光的河图洛书。陈浩掷出墨家量天尺,青铜尺身在空中分裂成三百六十枚齿轮,组成临时虫洞。

音乐教室的施坦威钢琴正在自主演奏。当林深按下中央C键时,琴键突然咬住他的手指,抽取的血液在琴箱里凝成父亲的全息影像。“时间不多了,“影像中的林鹤鸣胸口插着青铜算筹,“星炬母体的核心是...“

爆炸的气浪掀翻三角钢琴。教导主任的机械嵴柱刺穿地板,胸口的反物质核心正在过载:“你们根本不懂修真联盟的伟业!“他撕开人皮伪装,露出量子计算机组成的机械脏腑,每条数据线都连接着学生的脑机接口。

江雪的等离子刃突然调转方向,刺入自己的量子核心:“深哥,记住月光...“她的机械躯体在强光中解体,纳米级零件重组为星门钥匙。陈浩用肉身挡住教导主任的镭射眼,青铜刺青化作铠甲:“墨家弟子陈浩,请天道赴死!“

林深抱着星门钥匙跃入虫洞。量子隧道里漂浮着历代修真者的遗体,明朝方士的炼丹炉正在喷发超新星物质,战国剑客的佩剑化作彗星划过。当他触碰到隧道尽头的北极星图时,掌心的玄鸟图腾突然展翅,青铜羽毛割裂时空。

星炬母体的真容让林深窒息——这是由三千颗白矮星锻造的环状建筑,每个节点都悬挂着地球文明的历史残片:玛雅金字塔的尖端、三星堆的青铜面具、复活节岛的摩艾石像。母亲的本体悬浮在环心,她的量子身躯由素数的光芒编织而成。

“欢迎回家,第七代。“母亲的瞳孔里流转着银河星图,“你可知为何选择黎曼猜想?“她挥手展开全息投影,展示着地球数十亿年的文明试验:恐龙王朝的修真者用陨石渡劫,亚特兰蒂斯修士驾驭海底火山炼丹,而人类不过是最近的试验品。

量子佛手突然挣脱控制,在虚空写下燃烧的证明:

**当ζ函数的非平凡零点归位**

**所有虚妄的真实都将显形**

**素数的葬礼是文明的涅槃**

星炬母体开始崩溃,白矮星物质如泪滴坠落。林深将星门钥匙插入核心,江雪残留的代码突然苏醒:“生命...不该是算式的奴隶...“她的意识流化作亿万纳米符箓,在宇宙间重写修真法则。

地球上的战斗已到终章。陈浩的青铜机甲与教导主任同归于尽,墨家刺青化作丰碑镇守时空裂隙。青冥书院的银杏树突然开花,淡金色的树脂凝成江雪的模样,她的指尖绽放出人类第一个真正自由的微笑。

当林深在时空乱流中坠落时,他听见父亲最后的留言:“修真不是算法...是向死而生的勇气...“掌心的玄鸟图腾突然软化,化作胎记般的星云图案。血月战舰在身后爆炸,强光中浮现出新的地球——没有星炬,没有青铜棺椁,只有真实的晨曦刺破量子阴云。

林深跌坐在教室后排,数学课刚好讲到黎曼猜想。江雪转头扔来纸条,发丝间闪烁着熟悉的机械蓝光。窗外银杏叶沙沙作响,树根深处,一颗嫩芽正突破第七道年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