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见到我出现在这感到很意外？”
玩家们沉默着，有些无法直视对面的家伙。
青天白日的，一个啤酒肚老男人穿个奥特曼皮套配比基尼吊带袜和黑色高跟鞋，这是什么恶心搭配？
关键是你穿就穿吧，能不能买适合自己的码子？
可怜的M码奥特曼皮套根本套不住对方怀胎十月的肚皮，拉链从胸脯一路蹦到裆部。
红裤衩都露出来了！
【兄弟们救命！新副本的NPC实在是太诱人了！有没有链接？我要去下副本！】
【前面的你别太离谱，这也能冲？】
现实世界，在厕所摸鱼的社畜们手机差点没拿稳掉进马桶里。
虽然这个副本没有声音，跟默剧似的，但是凭这位NPC的衣着就足以让这段视频冲上热搜。
见玩家们无人敢抬头直视自己，副院长发出了不屑的声音。
“年轻人就是逊，衣着开放点都接受不了。”
“别浪费时间了，新来的医生全部跟我去会议室开会，病人自己随便找间空房间住。”
副院长烦躁的踩着十厘米恨天高，走在了前头，身上的肥肉走一步抖三抖，喜剧效果十足。
玩家们强忍笑意跟在了后面，听着牛马NPC用他们听不懂的方言骂骂咧咧。
“该死的生活，我都做到副院长了为什么还要加班！”
“天天陪着外乡人演戏不加薪，这副院长当的有个屁用！”
跟着肥硕奥特曼走了十几分钟后，众人终于到了会议室。
该说不说，这精神病院还挺大，让他们自己找会议室保准迷路。
指挥完玩家们入座，副院长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今日份演戏。
在直播间镜头下，副院长机械的念完一长串台词，在玩家们即将睡着的时候打开了一盘录像带。
“各位新同事，我希望你们能够认真观看录像带里的内容，然后告诉我你们的看法。”
吱呀～
生锈的铁门被人推开，发出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
滴答～滴答～
或许是年久失修，开裂的天花板上凝聚出一颗颗水珠，滴落在脏污的地板上。
“有人吗？有就吱个声，有鬼也成。”
一双穿着拖鞋的脚出现在屏幕前，随后是两条长满黑斑的腿。
“好冷啊。”
“为什么大家都不见了？”
滋啦…滋滋……
录像带里的画面到此结束。
“各位，你们有什么看法吗？”
会议室中，白大褂们围着长桌坐满了一圈。为首的是一个光头老汉，他是青州市精神病院的副院长。
副院长环视一圈，和他视线对上的玩家们下意识的低头翻看记录本，假装很忙。
啧，我就知道没人喜欢上班。看看这批异世来客，比我还消极怠工！
副院长腹诽着，目光停留在一个昏昏欲睡的玩家身上。
“后面那个流口水的医生，你来说。”
我靠，我怎么这么倒霉？刚要睡着就被点起来回答问题。
被点到名的玩家用袖子抹了抹嘴角的口水，起身试探道：
“生锈的铁门，开裂的天花板说明这不是我们青州市精神病院的病人？”
说这话时，付清小心翼翼的观察副院长的脸色。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明白自己方向找对了。
“我们青州市精神病院是全市最大的精神病院，环境优美。有着最好的医疗团队，24小时开空调，绝不可能出现病人说好冷的情况。”
副院长满意的点点头，示意玩家坐下。
“都听清楚了吗？以后再出现此类情况，不用上报，直接销毁录像带。散会！”
副院长扬着嘴角，脚步轻快的走出会议室的大门。
真好，又糊弄了一天。
“我怀疑他在糊弄我。”
黎明捧着一只绿色大青蛙，蹲坐在病房门口。
一小时前，白医生来六楼查房，让她照顾一下新来的病人们。
身为精神病院唯一的土皇帝，黎明自然是满口答应，胸脯子拍的邦邦响。
为了他们的健康着想，她亲自带人体验了饱受好评的中世纪放血疗法。
结果新来的全程躺在病床上吱哇乱叫，狂翻白眼，血柱直接窜到了天花板上。
为什么新来的身体如此脆弱？他们真的不是在糊弄人吗？
黎明百思不得其解。
“黎姐，要来瓶可乐吗？”
双手扭曲的病人刚从手术室出来，欢快的跑到了黎明面前，举着一瓶热乎的冰红茶。
或许是厂家换配方了，这次的冰红茶颜色是鲜红的。
“不了，我想喝雪碧。”
“哦，那好吧。”
病人扭开瓶盖往里面吐了口痰，重新递给了黎明。
“这是雪碧。”
“我看你长得像雪碧！抱着你的冰红茶离朕有多远滚多远！”
黎明婉拒了病人的好意。有这样的虫豸病友，她何时才能康复出院！
一怒之下，她决定找白医生唠唠嗑，缓解内心的怒气。
正常情况下，普通人在特定时间之外不被允许进入医生的办公楼。
好消息是：黎明不是普通人，她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精神病人。
身为青州市精神病院最早的住户之一，她对这个病院的构造比院长本人还要熟悉。
回到自己的病房，黎明熟练的打开抽屉，从里翻出来一把螺丝刀。
【为什么精神病人会有螺丝刀？这合理吗？】
一行绿色字幕突然在黎明眼前飘过。
这还没到晚上，怎么又出现幻觉了？莫非朕的病又严重了？
没等黎明想明白，又是几道大字飘过。
【话说，你们难道不觉得这个病人长得很奇怪吗？】
【明明五官单拎出来都很精致，组合在一起却让我感觉怪怪的。】
【有种小红帽偷了大灰狼的耳朵安在自己屁股上的怪异感。】
奇怪？我这张脸可是标准的龙颜！
黎明生气的挥动着手里的螺丝刀，试图把这些影响她心情的字幕戳碎。
【看精神病人犯病真没意思。溜了溜了，我要看隔壁玩家血流成河。】
这句话发出后，黎明眼前再也没刷新出新的弹幕。
玩家？那是什么？是新型精神病人的分类吗？
青州市精神病院的病人都是在他们还很小的时候被父母送进来的，没有接触过电子游戏，院长更是不可能请病人们玩游戏。
所以玩家这个词，于青州市精神病院的病人们而言，感到十分陌生。
黎明想不明白，她决定待会问问隔壁楼的医生们。
把螺丝刀藏进袖子里，黎明又从抽屉里翻了几根火腿肠出来。
虽然她熟悉病院的每一处，但是没有好处的狗哥是真的会给医生们通风报信的。
准备齐全后，黎明熟练的打开窗，动作利落的爬到了窗户上。
为了能让每一个病人都呼吸到自由的空气，方便他们晚上搞点夜宵，青州市精神病院没有封窗，也没有安装防盗网。
黎明攀在窗台上轻轻一跃，落在了下面的一处小平台。
窗户右侧有一根粗大的铁管道，即便是手短的人伸长双手也能够到。
黎明活动了一下身子，整个人像个树袋熊似的抱住了暗红色的管道，呲溜滑了下去。
下落过程中，她看见了在病房里翻箱倒柜的地中海大爷、在厕所拉帮结派的络腮胡大汉、试图在天花板用床单上吊的光头……
“真有活力啊。相信院长看到病院有这么多正常人一定会很开心的吧。”
“他再也不用担心病院没有治疗成功的案例，每个月哭着求上头拨款做研究了。”
啪嗒～
双脚落地后，黎明拍了拍微脏的病服。上面有铁管留给自己的爱锈，那是她们在一起的证明。
管道旁，负责看守一楼的大黄狗在此等候许久。
每天总有那么几个病人不走寻常路，去隔壁楼搞点零食吃。
“不愧是狗哥，没有一个病人外出能够躲过你犀利的狗眼。”
“汪汪汪”
大黄狗欢快的摇着尾巴，叼着饭盆等着黎明投喂。
黎明倒也没藏着，大方的取下一根在裤腰上别着的纯添加淀粉肠放在了不锈钢盆里。
“呐，这根没加料的火腿肠是给你的。剩下的几根我要送给隔壁大黑。”
大黄尾巴不摇了，朝着黎明凶狠龇牙。
卑鄙的人类，狗知道你身上根本不止一根火腿肠！
你是不是出轨，在外面有了其他狗了？！你这种行为，置我们大黄狗军团于何地！
面对大黄狗的怒气，黎明只是微微出手，拆下了螺丝刀的刀柄，从里面抠出来一撮黑毛放在了大黄狗面前。
“汪呜！”
这是隔壁黑黑的毛！
闻到爱犬的气味，大黄狗的尾巴摇的快赶上直升机了。
“狗哥，你也不想因为嘴馋，害隔壁的可爱小黑吃不到火腿肠吧？”
举着给隔壁小黑送火腿肠的大旗，黎明很容易打发走了舔狗大黄，成功离开住院楼。
住院楼外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迷雾，里面养着院长的宠物们。
黎明闭上眼，凭借着肌肉记忆在迷雾中前行。每一个住院时长超过三个月的病人都能逐步掌握这项本事。
感受着脚下的湿润，黎明左拐了四次，右拐两次，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那是一栋爬满了绿色爬山虎的建筑，看起来有些阴森。
实际上它不止看起来阴森，进去建筑内部，你还会感受到刺骨的寒冷。
仿佛是从大夏天一下子进入了冰川时代。
病人们曾抱怨着让院长关空调，里面太冷影响到他们偷零食了。院长不语，只是一味地把空调温度越调越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