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爷子,晚辈白恹。”
白恹提着桃木法剑,不停的后退:“没想到能在您的葬礼上见到您,当真是三生有幸。”
确实三生有幸。
正常人,估摸着三辈子都遇不到这事。
王青山冷漠的看着白恹。
那双干瘪的眼睛里,幽冷一片。
白恹被看的心里发毛。
本来,他还有些不解。
镜兄说了,这老者看着不简单。
八成是个高人。
这样的人家中办葬礼,那还用请别人过来守灵送葬。
现在看来,是老鬼在钓小鬼呢。
“崇州多恶鬼。”
王青山缓缓开口:“不过你小子却是会错了意,老夫现在还没变成恶鬼呢。”
白恹道:“我不信,除非你让我捅一剑。”
王青山瞥了白恹一眼:“你师父就是这样教你对老夫的?”
白恹不语,只是一味后退。
师父临走前嘱咐过自己。
到了王家,无论对方让自己做什么事。
自己都不用管。
只需做好守灵、送葬的分内之事。
不过,恶鬼会骗人。
白恹太年轻,玩不过这些老东西。
他刚刚已经上过一次当了,再小心谨慎都不为过。
只恨自己不像师父那样。
能看穿恶鬼的真面目。
不过,这灵堂就那么点大。
王青山站在门口。
白恹再怎么退,也只是绕着大红棺材打转罢了。
“王老爷子。”
白恹咬牙道:“我肉眼凡胎,认不出你是人是鬼,若是不让我捅上一剑,你的话我一句都不敢信。”
王青山阴沉着脸道:“你捅上一剑就能分出是人是鬼了?”
白恹道:“自然可以。”
“可以个屁。”
王青山鄙夷道:“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拎着把法剑就敢这么狂?”
“恶鬼若是知道有你这号人,恐怕都要笑疯了。”
“只需一个鬼遮眼,便能骗你杀尽身边人。”
鬼遮眼可以欺骗人的眼睛。
厉害的恶鬼更是能展开鬼蜮。
鬼蜮一照,周遭斗转星移。
只需拉个他人过来替死,就能骗的人团团转。
甚至都用不着这么麻烦。
王青山道:“我若是恶鬼,便让你捅上一剑又如何?你以为一剑捅到了老夫,可实际上只是你以为。”
白恹不语,只是一味的扣着胸口的镜子。
但阴九却跟死了一样。
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镇!”
王青山冷冷吐出一个镇字。
刹那间,白恹只感觉灵堂内陡然阴冷无比。
周围的光亮都变得晦暗下来。
灵堂本就渗人。
白恹只感觉脊背寒毛都竖了起来。
更让他惊恐的是。
他的身体仿佛被一股力量凭空镇压。
动都动不了一下。
“你小子当真难骗。”
王青山面色阴沉的走到白恹面前:“本来想把你骗的鬼迷心窍,将你化作人种丹,没想到你不上当,看来还是直接吃了好了。”
说话间,王青山张开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咬向白恹。
白恹绝望的闭上眼。
可等了好久,却死活没感觉到痛。
而且镇压自己的力量也消失不见。
再睁开眼,只见王青山一脸讥讽的道:“竟然没吓尿,你胆色还可以,只是临危关头不奋力一搏,少了一些血性。”
话虽这么说。
王青山心里却有些疑惑。
这世道虽说人鬼同途,但人和鬼打交道,鬼也和人打交道。
得是遇到了多恐怖的事。
才会一有风吹草动,就怀疑他人是鬼。
这时,白恹道:“王老爷子,我们年轻人气虚体弱,比不上老人家很正常。”
“这下不觉得老夫是鬼了?”
白恹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若是鬼,刚刚就能杀了自己。
犯不着这样自证。
再说了,就算真是鬼,想继续骗自己。
那也只能忍一忍风平浪静了。
“识时务,不错,不过你怎么会有阴冥司的刀头令?”
王青山忽然拿出了一个东西。
那东西巴掌大小。
上有诸多符文。
正是阴冥司的令牌。
白恹愣住,赶忙摸向口袋。
王青山道:“别摸了,这就是你身上那块。”
白恹犹豫了一下,说道:“这是一个恶鬼给我的。”
王青山失笑:“阴冥司的刀头令牌有法咒加持,恶鬼碰了就会被标记上,它们哪有那么傻。”
“倒是你小子,鬼话连篇。”
“行了,还你。”
王青山将阴冥司令牌随手丢给白恹。
这东西不错。
不过,他有一块更好的。
白恹接过令牌,眼神有些飘忽。
王青山说这令牌恶鬼碰了会被标记?
那昨天,在阴冥司密室里。
扮做陈刀头的恶鬼为何敢碰?
令牌是玉石所制,握在手中暖洋洋的。
“镜兄,昨天的陈刀头不是恶鬼。”
阴九终于在白恹心里给予了回应:“阿恹,你又信了。”
白恹道:“嗯,我谁都信。”
阴九道:“不,你只是半信,所以你捅了今日的陈刀头,而现在,你才相信了你的判断。”
“所以,今天的陈刀头是恶鬼吗?”
白恹没有回答。
他不认识陈刀头。
对方怎么样,他不在乎。
今日陈刀头找自己问师父行踪。
自己不知,他便改口请自己前去。
师父回来及时,和陈刀头等人去对付城南的那只恶鬼。
所以,阴九不该问自己,应该去问师父才对。
师父一定知道今天的陈刀头是不是鬼。
毕竟,昨天在阴冥司里。
师父的法眼看的一清二楚。
“王老爷子,我有句话不知……”
“不当讲,也不要讲。”
王青山道:“你与老夫非亲非故,回去跟你师父讲去。”
“再说了,老夫都要死了,还管你这哪的?”
说着,王青山就推开红木棺材直接躺了进去。
“守灵、送葬,做好你的事。”
“恶鬼没什么可怕的。”
王青山缓缓闭上眼:“之所以怕,是因为人常常三心二意,而恶鬼异常执着,盯上一个目标就绝不会轻易放弃。”
“人不如鬼,自然心慌。”
“王老爷子,晚辈受教了。”
白恹将棺材盖缓缓合上。
“你受教归受教,合棺材作甚?老夫还没咽气呢。”
棺材里,王青山嫌弃的道:“一个时辰后会有人来祭拜,说不准还会吵起来,骂起来,打起来,不过他们有分寸,不会牵扯到你。”
“天黑后,送葬前你都不能离开灵堂。”
“若不得已,也别看院子里那口井。”
白恹道:“我记住了,王老爷子还有别的要说吗?”
“当然有!!!”
王青山猛吸了一口气:“把棺材钉死,千万别让老夫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