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点睛

往生堂内

“卧槽,这丫头是真的勇。”姜臣透过纸鸢的眼睛看得一清二楚。

那水塔里的东西别人不知道,他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当年纺织厂出事,不少工人的怨气都聚在了那里。

当时工厂的领导还请了大量的和尚和道士来超度。

后来听说有其他老板想在这里开厂,结果莫名其妙的就淹死在水塔了。

久而久之,那里可以说是阴上加阴。

他也去那里看过,不过由于废弃太久,再加上也没人会去那里,所以就没有管。

但是打死他也想不到这世上就有这么头铁的人。

警告她,她不听。

送她平安符,她不要。

这能怎么办.....

总不能让自己做出违背祖宗的决定吧。

就在他还在东想西想的时候,纸鸢的画面再次传来。

林晓晓似乎在塔基的一个角落发现了什么。

她正蹲下身子,用手电仔细照射。

“家人们,重大发现。”

“这里有个洞,好像能钻进去。”

林晓晓异常兴奋的说道。

姜臣见她想就要钻进去,心里咯噔了一下。

要是真的就这样在自己的面前出事,那还得了。

他急忙从柜子上取出一个半成品的纸人,和一个同样只完成了骨架的纸马。

然后回到桌前,他拿起竹篾和剪刀,动作飞快。

手指翻飞间,竹篾弯曲、固定,黄纸裁剪、粘贴。

很快,一个身穿青衣小帽,面目模糊的纸人,和一个四蹄站立,鞍鞯齐全的纸马,便初具雏形。

只是,它们都还缺少了最重要的部分——眼睛。

没有眼睛,它们就只是普通的纸扎,一堆竹篾黄纸。

姜臣放下剪刀,拿起桌上的小碗。

碗里是早已研磨好的朱砂,色泽鲜红。

他取过一支细狼毫笔,饱蘸朱砂。

他先拿起那个青衣纸人。

左手托住纸人,右手执笔,悬于纸人面部。

笔尖落下,精准地点在纸人双眼的位置。

两个小小的红点,瞬间印在黄纸上。

“通!”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那纸人原本空洞的面部,虽然依旧是黄纸的面孔,但也不再是死气沉沉的样子了。

姜臣没有停歇,又拿起那匹纸马。

“四蹄踏风,追魂夺魄。”

“以我之名,赐汝灵通。”

笔尖再次落下,点在纸马双眼。

“启!”

纸马微微一颤,四条竹篾扎成的腿,轻轻调整了一下站立的姿势。

马头的角度,也微微昂起了一些。

做完这一切,姜臣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这种点睛之术,看似简单,实则极耗心神。

他将纸人放在纸马背上,让它坐稳。

然后,他退后一步,看着这对奇异的组合。

“去吧。”

“找到她。”

“然后……带她回来。”

话音落下。

那纸马微微扬起前蹄。

随即,它迈开四条竹篾腿,驮着背上的纸人,踏着一种奇异的步伐,跑出了往生堂。

它们没有跑向地面,而是踏着空气,一步步向上。

很快,便融入了浓稠的夜色之中,朝着西郊的方向,疾驰而去。

做完这一切他又跑回卧室,从床底下搬出了一个大约3米长的长方形的木箱子。

是祖上传下来的宝贝。

箱内整整齐齐摆放着一套工具。

几支大小不一的毛笔,一方砚台,以及五块不同颜色的墨锭。

这便是姜家代代相传的“镇魂印”和配套的“镇灵笔”、“定神墨”。

寻常纸扎,用的是普通笔墨朱砂,送的是寻常往生客。

可若是遇到凶戾之物,或是要强行干预某些事情,就必须动用这套祖传的家伙。

代价是极大的心神消耗,甚至折损阳寿。

这也是为何祖训严禁轻易干涉阳间事的原因之一。

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动用。

姜臣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那五枚镇魂印。

他最终拿起那枚黑色的印章。

此印顶雕玄武,印面符文主“镇”,最适合压制阴邪怨气。

他又拿起一支笔杆最粗的镇灵笔,沾了沾旁边的清水,开始在漆黑的砚台上,研磨那块形似龙盘的定神墨。

随着他的动作,一股奇异的墨香开始弥漫。

不同于普通墨的清雅,这股墨香带着一种肃杀、沉凝的气息。

姜臣的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

.......

废弃纺织厂,水塔之下。

“家人们,我找到入口了。”林晓晓兴奋的说道。

她蹲在水塔粗壮的塔基一角,手电光柱照亮了一个半人高的破洞。

洞口边缘是粗糙的水泥断茬,里面黑漆漆的。

一阵阴冷的风从洞口吹出,林晓晓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

“嘶……这里面温度好像有点低啊。”她对着手机镜头强笑道:“物理降温,物理降温。”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炸了。

“卧槽,真有洞啊。”

“主播牛逼,快进去看看。”

“感觉里面不对劲,主播小心点。”

“高能预警,非战斗人员请撤离。”

“打赏,主播进去我给你刷火箭。”

咣当一声。

她停下脚步,将手电光往下照去。

淤泥里,半埋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铁桶。

旁边还散落着一些看不清形状的杂物。

“咦?这里以前难道是储藏室?”林晓晓好奇地用脚拨弄了一下那个铁桶。

就在这时,一阵若有若无的哭泣声,似乎从头顶上方传来。

呜呜咽咽,断断续续。

像是女人的声音。

林晓晓浑身一僵,叼着手电的嘴巴都忘了合拢。

“谁?谁在上面?”她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声音在塔底回荡,显得空洞而诡异。

哭泣声,停了。

只有水滴声。

滴答…滴答…

林晓晓的心跳开始加速,后背渗出冷汗。

“刚…刚才你们听到了吗?”她对着手机,声音有些发颤:“好像有…有哭声?”

直播间再次沸腾。

“听到了,绝对听到了。”

“卧槽卧槽,真的有东西。”

“不是风声吗?”

“不像风声,就是女人的哭声。”

“主播快上去看看。”

“别是人吧?困在里面了?”

........

往生堂内。

姜臣依旧坐在桌前,手持镇灵笔,饱蘸着散发着奇异墨香的定神墨。

他的面前,摊开着一张明黄色的符纸。

他闭着眼睛,眉头紧锁,额头汗珠滚落。

维持纸鸢的视界,同时还要分心操控纸人纸马的行动,对他来说负担极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