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地窖里的金芽米

万庆隆粮行的地窖飘着诡异的潮气,万少聪举着煤油灯,照亮墙角堆成小山的陈米——青绿色的芽尖从米堆里钻出来,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微光,像无数只睁开的小眼睛。

“少东家,这米……发芽了!”账房先生的声音带着哭腔,瓜皮帽歪在头上,“足有二十石啊!”

万少聪的枪口重重砸在米袋上,弹起的米粒沾着金土碎屑:“是不是陈老三的土搞的鬼?”他捡起粒发芽的米,芽尖上凝着水珠,竟和陈小山菜根上的灵泉水珠一模一样。

账房先生缩着脖子:“小的打听过了,凡是碰过他金土的粮食,沾了潮气就发芽……”

“砰!”万少聪一枪打在梁柱上,木屑纷飞:“给老子把这些米全扔护城河!敢让外人知道,老子割了你的舌头!”他盯着逐渐蔓延的绿芽,突然想起史密斯说的“神土能让麦子三天成熟”——如果能控制这种土,整个北平原的粮食,都将在他手里发芽。

与此同时,陈家地窖里,王建国正对着煤油灯研究玻璃试管里的金色菌丝。他褪下袖口,露出小臂上的枪伤,伤口周围红肿溃烂,正是三天前在丰台执行任务时被流弹击中的。

“王大哥,试试这个。”陈小山递过个小瓷瓶,里面是用灵泉水稀释过的青霉素溶液,“抹上后别见风,三天准好。”

地下党交通员盯着瓷瓶,忽然轻笑:“陈兄弟,你这哪是种菜,分明是在变戏法。”他压低声音,布鞋碾过地窖里的灵泉土,“冀中根据地的伤员等着消炎药,傅作义的部队也在打听你的‘金壤菜’——你这是要在国共之间走钢丝啊。”

陈小山擦了擦试管:“王大哥,我就是个种地的,谁护着老百姓,我就把粮食卖给谁。”他忽然想起拓片上的麦穗纹,“对了,你见过这种图案吗?宫里的老太监说跟后稷有关。”

王建国接过拓片,目光落在麦穗纹上,瞳孔突然收缩:“后稷……农神祠的残碑?我在延安见过类似的纹路,刻在老猎户的烟袋锅上,他说这是‘归田者’的记号。”

地窖上方传来脚步声,林秀兰的声音隔着木板响起:“陈三哥,李队长带着个洋人来了,说是美国领事馆的!”

陈小山心里一紧,把试管藏进米缸:“王大哥,你从地道走,槐树洞的机关我教过你。”

地下党点点头,推开暗门,潮湿的泥土味涌进来:“下个月十五,德胜门城楼,有人接你的药。”他忽然转身,“还有,万少聪今天去了东交民巷,怀里揣着个铁皮盒,像是装着神土样本。”

地窖门刚关上,李富贵的大嗓门就响起来:“陈老三!美国领事馆的翻译官来啦,说是要买你的金壤!”

客厅里,穿西装的翻译官捏着礼帽,鼻尖冻得通红:“陈先生,敝人代表美国农业协会,想与您商谈合作事宜……”

话没说完,院外突然传来枪响。陈小山冲出去,看见槐树洞口站着个戴礼帽的洋人,手里举着相机,镜头正对着树洞——是史密斯的跟班。

“砰!”这次是林秀兰的尖叫。姑娘举着裁衣刀,刀刃划破洋人袖口,露出里面的青帮莲花刺青:“敢拍槐树,我断你三根手指!”

翻译官脸色发白,连连后退:“误会,都是误会!”他掏出张名片,“史密斯先生希望与您共进晚餐,地点在六国饭店……”

陈小山盯着名片上的烫金字,忽然注意到角落的麦穗图案——竟与拓片上的一模一样。他指尖摩挲着罗盘印记,忽然笑道:“请转告史密斯先生,我这人吃饭挑地儿,就爱蹲槐树底下啃窝头。”

深夜,小世界里,陈小山盯着新扩的土地发愣。自从万少聪的仓库米发芽后,黑土地竟又扩展了五尺,灵泉的水也变得更清澈,能看见水底沉着的碎瓷片,每片上都刻着半朵麦穗。

“哥,你看!”小花举着从树洞捡到的完整瓷片,上面刻着“后稷归田,万谷生金”八个古字,“和拓片上的麦穗纹连起来了!”

瓷片刚碰到罗盘,混沌深处的古城突然亮起点点金光,城墙上的图腾开始流动,像在讲述一个古老的故事。陈小山忽然想起王建国说的“归田者”,难道他真的是上古农神选中的传承人?

东交民巷的电报房里,史密斯对着发报机冷笑,指尖敲着从万少聪那里得来的金土样本:“华盛顿,这里是北平沙利文。发现神秘农业技术,可使粮食三倍增产,附带致病真菌抗性……”他盯着窗外的槐树方向,“建议启动‘神农计划’,必要时使用武力。”

羊肉胡同的雪夜里,李富贵蹲在槐树底下啃窝头,忽然看见树影里闪过道灰影——是王建国的背影。他抹了把嘴,警棍在掌心敲得山响:“老子就说这小子不简单,又是司令府,又是八路军……”

雪片落在陈小山窗台的青霉素培养皿上,金色菌丝在灵泉水中轻轻晃动,比昨天粗壮了一倍。林秀兰抱着新改的棉袍进来,看见他盯着罗盘发呆:“陈三哥,明日去德胜门……”

“秀兰姐,”他忽然打断,“如果有一天,这槐树、这灵泉……不再是秘密,你说咱们能护得住吗?”

姑娘的指尖划过他掌心的印记:“护不住也要护。”她望向窗外的槐树,树影在雪光中显得格外高大,“别忘了,你种的不只是菜,是老百姓的命。”

万庆隆的地窖里,万少聪盯着新运来的美国化肥,忽然听见账房先生的惊呼:“少东家!护城河漂着的陈米……发芽了!顺着水漂到了通州!”

他冲出去,看见结冰的河面上,星星点点的绿芽在月光下闪烁,像撒了一把碎金子。这些被灵泉土污染的种子,正顺着水流,向更广的天地生长,而陈小山不知道的是,他埋下的不只是青霉素菌种,更是一颗让整个北平原都将为之震动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