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舆论风暴

深水埗的晨雾还未散尽,七辆采访车已经将星记凉茶铺围成孤岛,林晚星掀开沾着露水的蓝布门帘时,镁光灯骤然炸响,她下意识捂住右眼,那个动作像极了十八年前蜷缩在神龛下的女童,当年她的异色瞳总被同龄孩子嘲笑,现在却成了媒体猎奇的焦点。

“林小姐!说说你攀附沈公子的细节吧!“记者的话筒几乎戳到她锁骨,玉佩在混乱中从衣领滑出,快门声里,她看见《东方周刊》头版赫然印着自己与沈叙白在珠宝展相拥的照片——那是酒会迷情夜被刻意截取的画面,沈叙白替她披外套的动作被定格成暧昧的借位,照片旁的标题刺眼夺目:《寒门女攀高枝,豪门秘恋大起底》。

铜壶在灶上发出尖锐啸叫,沸腾的二十四味凉茶苦香裹着童年记忆涌来,十二岁的沈叙白将玉佩塞进她掌心时,铜壶也是这样嘶鸣,那是个暴雨倾盆的午后,小叙白浑身湿透跑进凉茶铺,说在天后庙捡到块玉佩,看她喜欢就送给了她,那时的他还没继承家业,只是个常来喝凉茶的邻家男孩。

林晚星突然抓住滚烫的壶柄,深褐药汁泼在青石板上腾起白烟,人群尖叫着后退,“要饮凉茶就进来,不饮就滚。“她甩上门帘,指甲掐进掌心旧疤,那是儿时被凉茶烫伤留下的印记,如今又隐隐作痛,檀木匣里母亲的咳血手帕硌着膝盖,玻璃柜中七十二个青花瓷药罐在震颤,陈皮与金银花的香气里混进了血腥味。

中环金钟大厦顶层,许曼妮的红色甲油划过平板电脑,监控画面里,林晚星撕碎报纸的纸屑像雪片落在褪色红绳编织的玉佩上,“再加三百万买热搜。“她对着手机轻笑,钻石腕表折射的冷光扫过茶几——那里摆着从黑市买来的林母病历,泛黄的“先天性心脏畸形“诊断书正在等待最佳出场时机,她知道,只要放出这份病历,就能彻底的毁掉林晚星。

傍晚的鸭寮街飘起细雨,凉茶铺的霓虹招牌在雨幕中明明灭灭,林晚星蹲在柜台后修补着被踩碎的瓷碗,忽然听见卷帘门被重物撞击的闷响。“私生女滚出深水埗!“油漆桶砸在“星记“的“星“字上,猩红液体顺着“星”字旁往下淌,像极了母亲咳在栀子花上的血,那些被煽动的民众,就像当年嘲笑她异色瞳的孩子,只是这次更残忍。

陈阿灿就是在这时踹开混混的,他染血的球鞋碾过泼漆刷子,改装摩托车的轰鸣惊飞了电线上的麻雀,“星姐不怕。”他把胸针塞回她手里,金属蝴蝶翅膀划过她虎口的烫伤——那枚从二手店淘来的维多利亚时期古董,此刻沾着新鲜的血迹,阿灿总是这样,默默守护在她身边,像守护着深水埗最后的温暖。

午夜急诊室的荧光下,林晚星用紫草膏给陈阿灿涂伤口,青年混着烟草味的气息喷在她耳后:“沈叙白刚派人来过鸭寮街,说要接你去浅水湾。“她手一抖,药膏抹偏在刺青边缘,麒麟的眼睛被遮住半边,阿灿的刺青是只威风凛凛的麒麟,他说要守护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

玉佩突然在此时泛起冷光,她想起今晨撕碎的报纸里,有篇边角新闻提到沈氏集团正在收购天后庙地块,香灰扬起的记忆碎片中,1997年的沈叙白除了玉佩,似乎还往神龛里塞了张折叠的图纸,那图纸上密密麻麻的线条,会不会就是如今深水埗的改造计划?

急诊室大门突然被推开,穿定制西装的保镖鱼贯而入,沈叙白的气息裹挟着海风闯进来,他指尖还带着击剑室金属栏杆的凉意,却在触到她手腕时烧成熔岩:“跟我走,那些报道我会...“

没等沈叙白说完,林晚星打断道“沈公子是要给我名分?还是再找间金屋?“林晚星甩开他的手,玉佩撞在输液架上铮然作响。

她想起这些天受到的屈辱,想起被泼漆的凉茶铺,想起母亲临终前的嘱咐,陈阿灿的拳头就是在这时挥过来的,两个男人的血滴在她褪色的牛仔裙上,晕染出深浅不一的蓝。

看着眼前对峙的两人,林晚星突然意识到,这场风波远不止是一段禁忌之恋那么简单,玉佩的秘密、天后庙的图纸、沈氏集团的收购计划,还有母亲的病历,这些看似无关的线索,正在编织成一张巨大的网。

而她,就是这张网的中心。

当沈叙白与陈阿灿的争斗声渐渐平息,林晚星握紧了手中的玉佩,冰冷的玉质传来丝丝凉意,却让她的头脑愈发清醒,她知道,是时候揭开所有的真相了,为了自己,为了母亲,也为了这片即将被资本吞噬的土地。

夜色渐深,急诊室的灯光依旧惨白,林晚星望着窗外的雨幕,心中默默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走,玉佩在她掌心微微发烫,仿佛在回应她的决心。

这场关于爱情、身份与土地的战争,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