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通货膨胀的售货机兽

便利店坍塌的烟尘中，一根粗大的金属炮管率先刺出。

混凝土碎块哗啦啦滚落，露出后面怪物的真面目。

那是由三台自动售货机拼接而成的机械蜈蚣。

它的身体由货架一节节连接而成，原本摆放零食的玻璃橱窗现在变成了装甲。

最前端的投币口变形为75毫米炮管，正对着避难所大门。

林无凡注意到，每节货架上都还残留着商品标签，其中一个标签上“可乐3元”的字样显得格外讽刺。

“目标锁定完成。”

CX-07的声音带着细微的电流杂音。她双臂的冷凝炮开始降温，炮口凝结出细密的冰晶。

“建议优先摧毁它的能源核心。”

售货机兽的液晶屏突然亮起刺目的红光。[余额不足]四个大字下面，商品价格表开始疯狂跳动：

[矿泉水：99999元]

[电池：99999元]

[您的生命：无价]

林无凡的军用表突然发出尖锐的“滴滴”声。他低头看去，表盘上跳出一行小字：

[检测到谐波共振，建议保持10米间距]

还没等他做出反应，售货机兽的炮管就亮起白光。伴随着“咔嗒”一声机械音，像是老式打印机工作的声音，炮弹已经出膛。

“砰！”

炮弹擦着CX-07的肩膀飞过，在后方的混凝土墙上炸开一个大洞。

寒风裹着碎砖块灌进来，林无凡不得不抬起手臂挡住脸。

他眯起眼睛，注意到弹坑边缘的混凝土正在不正常地蠕动——那不是普通炮弹，里面装的是纳米级建筑机器人。

这些微型机械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解墙体，将坚固的混凝土变成松散的沙粒。

“胜率重新计算中...”

CX-07的瞳孔缩成针尖大小，机械臂发出过载的嗡鸣。

“当前生存概率：0.7%”

第二发炮弹紧接着射来。这次她反应极快，CX-07用力推开林无凡，自己却被冲击波掀翻。

她的左臂冷凝管破裂，喷出的液态氮在地面蚀刻出蛛网般的裂纹。林无凡看到她的机械手指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几下，就像人类抽筋时的反应。

“是了......这样应该有用......”

林无凡拍了下大腿，“这玩意用的是动态定价算法！”

他想起了在军工厂见过的自动采购系统。

那套AI总是对价格波动异常敏感，每次原材料涨价都会触发它的紧急采购程序。

林无凡抓起半截钢管，用力敲击金属墙面：

“喂！铁皮柜子！你知道现在物价涨了多少吗？一包方便面都要50000了！”

售货机兽的动作明显停顿了一下——它的显示屏跳出新提示：

[正在连接物价局数据库...]

趁着这个空档，林无凡快速扫视四周。

“机会来了！”

他翻滚捡起最后一个锈迹斑斑的汽油桶，将里面剩下的半升汽油全部泼向怪物关节处的润滑口。

淡黄色的液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地淋在机械蜈蚣第三和第四节身体的连接处。

CX-07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她调整右臂炮管，对准了汽油泼洒的位置。

林无凡注意到她的动作比平时慢了些，左臂的损伤显然影响了整体协调性。

“特价促销。”

CX-07带着机械幽默的声音响起，“买一送一。”

绝对零度的冷凝束与汽油接触的瞬间，售货机兽的关节处发出“咔咔”的脆响，金属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霜变白。

林无凡趁机抡起铁锤，用尽全力砸向那根被冻住的节肢。

“咔嚓！”

机械蜈蚣的躯体断成两截，货道里的罐头像炮弹般喷射而出。

一个番茄酱罐头在墙上炸开，猩红的酱汁顺着墙面缓缓流下；沙丁鱼罐头的金属边缘旋转着飞过，将监控屏幕切成两半，爆出一串电火花。

售货机兽的显示屏开始闪烁，播放起一段古老的广告片段：

“现在拨打热线...滋滋...买三送一...”

声音断断续续，像是信号不良的收音机。

CX-07抓住机会跃起，双管炮直接抵住对方显示屏。

林无凡看到她足底的推进器喷出淡蓝色火焰，这让她的速度快了一大截。

两道冷凝束交汇于一点，怪物从内部开始结冰。

冰晶从显示屏边缘蔓延，像爬山虎一样快速覆盖整个机身。

当冰晶蔓延到炮管时，整个躯体像玻璃般碎裂，大大小小的机械零件散落一地。

一块冒着蓝光的芯片从残骸中弹出。

CX-07的机械臂精准夹住芯片，指尖伸出细如发丝的数据线插入接口。林无凡看到她的眼睛快速闪烁着蓝光，像是在读取数据。

“初级能源核心。”她的瞳孔恢复成蔚蓝色，“内含12.7太字节的销售数据，可以用来升级种植系统...”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断断续续，“还...还包括...一些加密的...”

话还没说完，整台机娘突然向前栽倒。

林无凡箭步上前接住她，却被烫得倒吸冷气——CX-07背部装甲的温度至少有200度，冷却液蒸发形成的白雾不断从关节缝隙冒出。

他这才注意到她的背部装甲有一道长长的裂痕，可能是被炮弹碎片击中的。

“逞什么能啊。”林无凡扯下自己的防弹背心，裹住冒烟的机械关节。

防弹背心的纤维立刻被高温烤得卷曲发黑。他小心地检查着其他损伤，发现她右腿的液压管也在漏油。

这时他才注意到她后颈有个极小的刻印。擦去油污后，露出清晰的字迹：[林氏军工07号原型机]

“爷爷的笔迹，”林无凡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凹刻的笔画。二十年前，爷爷就是在这家工厂设计出第一批军用机器人。

他记得小时候经常来工厂玩，爷爷总说这些机器人将来会保护人类。

“滋滋...”

身后突然传来细微的电流声。林无凡警觉地回头，发现半埋在避难所外面废墟里的监控摄像头转动起来，红色指示灯规律闪烁了三下。

这个摄像头本应该在之前的战斗中损坏了才对。

他小心地把CX-07安置在墙边，慢慢走向摄像头。就在他距离摄像头还有两米时，镜头突然对准他的脸，红色指示灯亮得刺眼。

“警告...检测到量子通讯信号...”CX-07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信号源方位...正北...距离...约25.7公里...”

林无凡抱起昏迷的机娘，抬头望向北方。在末日废墟的地平线上，林氏军工集团的残破标志依然矗立。

锈蚀的金属表面反射着血色的夕阳，几个破碎的窗户像眼睛一样空洞地注视着这片废墟。

那里本该是无人区，但现在，林无凡确信自己看到了某个窗口闪过一道反光——可能是望远镜，也可能是其他什么观测设备。

他低头看了看怀中伤痕累累的机娘又，望向远处的无人区，一个决定在心中成形。